Sunday, January 31, 2021

徐贲:我们今天应从18世纪启蒙哲人中继承什么思想遗产

 (摘编:徐悦东,《新京报》2021-01-28

  【新京报编者按】欧洲18世纪启蒙运动距今已有几百年,在这几百年中,启蒙运动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样的遗产?对于当下来说,18世纪的启蒙哲人的思想还有哪些值得思考的地方?对于启蒙来说,知识分子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以下经出版社授权摘选自《与时俱进的启蒙》,略有删减,小标题为摘编者所拟。

          真相的启蒙是授人以鱼,认知的启蒙则是授人以渔

  我们今天需要的启蒙可以分为三部分,它们互有联系,但又可以单独产生不同的明智效应。

  第一个部分是“真相”,它的明智效应是“了解”和“知晓”。事实关乎真相和真实,它的反面是掩盖真相、制造假象、散播谎言和迷信。在不自由的情况下,真相经常是用暗指或旁敲侧击的方法来揭示的,能接受暗示的其实已经是明白人,不明白的人经常并不能接受暗示,这样的启蒙因此也就不起作用。

  历史学家沈志华说,认识历史需要从“发现历史”开始。这个“发现”就是从不了解真相到了解真相,从不知晓事实到知晓事实。“发现”指的是发现真实,破除谎言、欺骗、迷信、盲信、神话等等。不仅是历史事件的真相有启蒙作用,苦难的真相也是一样。苦难真相不一定是纪实的,也可以用文学的形式。阅读这样的作品给人带来强烈的震撼,感动情绪中被唤醒的同情、悲愤、良知和良心,就是启蒙的效应。

  启蒙的第二个部分是认知,它的明智效应是“理解”和“认识”。这是一个比了解事实真相要高的层次,它不仅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而且还要知道那是什么性质的真相,因此对它的本质和发生原因有所理解和认知。认知的启蒙把重点放在可靠的方法和合适的概念上。

  如果说事实真相的启蒙是授人以鱼的话,那么认知的启蒙则是授人以渔。谁都不可能指望别人来告知他所需要的所有真实知识,他必须自己学会如何辨别知识的真伪。这就需要有可靠的认知方法,如准确的概念、逻辑论证程序、检验说理谬误的训练、辨析真假的能力等等。我们将此统称为“批判性思考”。

  批判性思考可以帮助我们有效地抵御强制灌输、歪理骗术,也可以帮助我们抵御愚弄、操纵和轻信自欺,明白人为什么会有错误的认知,为什么会上当受骗。批判性的文学也能对认识现实世界起到启发认知的作用,不仅让人们看到发生了什么,而且认识到如何发生和为何发生,这就是一种认知的启蒙明智效应。

  认知不仅需要方法,而且还需要用合适和准确的概念来思考。例如,心理学家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现象: 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同情和好感,甚至认同加害者的某些观点和想法,反过来帮助加害者。

  心理学为此抽取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概念,用它来认识和解释这种普遍存在的受害者情结,那就是非理性的、病态的认贼作父。我们可以用这个概念来认识人的一种自我防卫机制,那就是,当受害者相信加害者的想法时,他们会觉得自己不再受到威胁。

  这样的概念不是现成的,而是深刻思考的结果。18世纪启蒙哲人的问题思考很多是在概念层次上进行的。17世纪科学革命之后,科学家和哲学家日益强烈的需要是,“要求对已经能够用精确的语言明晰描述的知识加以系统整理。牛顿把词语描绘成对现实不可化约的概述,洛克专注于思想和词语之间的基本关系,这些都证明了一点,即人类精神的进步是如何与表达一般观点的具体术语的使用联系在一起的”。

  概念是对已有词语的更专门更精确的运用。例如,苏格兰启蒙代表人物之一的亚当·斯密坐在自家楼上的窗口,看到窗底下人来人往,买卖货物,他从自己的实际观察中形成了“交易”(exchange)的概念,这是英语中已有的字词,不是斯密发明的专用词。他用“交易”这个概念来分析交易行为中包含的“信任”。你拿一块钱换取别人的东西,这里面有“说服”的机制在起作用。你被说服了,就觉得值;不被说服,就觉得不值。许许多多非常复杂的交易如果都是自由的,都是说服而非强制在起作用,那便是推动市场经济的“无形之手”。

  斯密解释说,从经济交易价值观(值与不值,自由与不自由)可以发展出社会道德价值观(好与不好,自主与不自主)。这两种价值观是互相联系的,其中的纽带就是“公正”。一个良序社会必须是公正的,一定少不了“信任”和“道德”。良序社会不只关乎国家社会财富,而且关乎人的道德情操。在斯密那里,所有这些概念都是环环相扣的,互相起到解说和支持作用。

  概念有助于解释事实的本质,把个别的认识提升到一般的层次,这是一个从具体到抽象的过程。例如,社会心理学的一些概念揭示了胁迫或不自由状态下具有普遍意义的种种人性晦暗:“沉默的螺旋”、“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认知失调”(cognitive dissonance)、“服从权威”(米尔格拉姆实验)、“霍桑效应”(Hawthorne Effect,当被观察者知道自己成为观察对象,而改变行为倾向的效应)、“无助心态”、“温水煮青蛙”,等等。

          一个人要打破自己的愚昧和不成熟,只能靠自己的观念转变

  概念经常是在观念的作用下发生作用的。例如,18世纪启蒙思想的“世界主义”(cosmopolitanism)催生了特定意义的“世界”、“全球”、“人类共同体”概念。启蒙思想的世界主义,至今仍然是狭隘民族主义和以及种族之间的排外、仇视、敌意的解毒剂。

  在18世纪,世界主义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和观念,它不同于历史上那种超国界哲人的无根人生观(如公元前五世纪的第欧根尼的犬儒主义),不同于伟大君王的帝国想象(如罗马皇帝奥勒留的世界帝国),不同于基督教或伊斯兰教的那种宗教一统天下。启蒙思想的世界主义是一种包括所有人类的普世存在(ecumenism),只要遵守某些最基本的法律和道德准则,任何人都是这一人类共同体的可贵成员。

  人类的普世存在要求限制和消除形形色色的部落主义、种族主义、民族对抗、仇恨、歧视和暴力冲突,也要求警惕现代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可能带来的祸害。正如康德在《永久和平论》中所说:“既然大地上各个民族之间普遍已占上风的共同性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以致在地球上的一个地方的侵犯权利就会在所有的地方都被感觉到: 所以世界公民权利的观念就不是什么幻想的或夸张的权利表现方式。”

  康德认为,个人可以把自己看作超越感性世界的公民,个人是理性存在者,也是世界公民。今天,启蒙的世界主义理想还远未实现,但是,人类至少可以从这个理想汲取普遍价值、普遍规则、国际法和普遍人权的合理性,而这正是拜启蒙思想所赐。由于概念与观念的衔接,在概念和观念层次上的启蒙也经常是衔接的。

  启蒙的第三个部分是观念,它的明智效应是“判断”,识别善恶、正邪、是非、对错等。判断所涉及的观念是具有普遍性的,不是局部的知识或学理。例如,一个人虽然可以在学理上明白康德的普世主义,但仍然会由于某种需要而鼓吹狭隘的民族主义。这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在这二者之间做出对错和是非的判断和选择。对错不辨、是非不分、善恶不明,这些是康德所说的那种自己加于自己的愚昧和不成熟。一个人要打破这种愚昧和不成熟,只能靠他自己的观念转变。这是一种自我启蒙。

  康德在《什么是启蒙?》里对此写道:“启蒙运动就是人类脱离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对运用自己的理智无能为力。当其原因不在于缺乏理智,而在于不经别人的引导就缺乏勇气与决心去加以运用时,那么这种不成熟状态就是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了。Sapere aude!要有勇气运用你自己的理智!这就是启蒙运动的口号。”

  康德所说的启蒙,不是在先知先觉与后知后觉之间对比出来的,而是在“懒惰”与“勤思”,“怯懦”与“勇气”之间对比出来的。康德写道:“懒惰和怯懦乃是何以有如此大量的人,当大自然早已把他们从外界的引导之下释放出来以后,却仍然愿意终身处于不成熟状态之中,以及别人何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俨然以他们的保护人自居的原因所在。处于不成熟状态是那么安逸。”我们不能靠书本得到理解,不能靠牧师变得有良心,不能指望医生替我们规定食谱,同样,我们不能依靠别人来获得自己思想上的解放,观念的启蒙尤其是这样。

  “观念”(ideas)是指那些对重大问题(历史、人性、社会、政治)的观点,这种观点经常成为有价值观支撑的信念。18世纪启蒙思想之所以与我们今天的世界有关,是因为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些仍然在影响我们现代生活的基本观念。

  18世纪的观念包括,人可以运用理智来认识世界和人自己、人的独立思想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人类是一个整体性存在、自我完足是人的存在价值、永久和平和普世价值是人类共同向往的、人类应本着世界同胞之精神互相团结共同协谋发展。这样的观念是信念与价值的结合。

  这样的信念和价值在18世纪启蒙运动时期前后发展起来,对此有所贡献的思想家包括孟德斯鸠、亚当·斯密、休谟、卢梭、康德等。他们对这些观念的见解是否正确是可以争论的,但是否正确或具有真理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使他们在这些观念上某些看法或结论遭到推翻,其表述和论辩本身的有效性依然存在。真正留存下来的是一种开创性的经验、探索的勇气、理性思考的方式和新型的知识。他们的作品之所以重要,是由于传达出这种经验、勇气、思考和知识。我们称之为启蒙精神,它至今仍然是启蒙运动对当今世界的重要遗产。

  对判断是非和区分善恶来说,观念不仅是道理,而且是根本、基本的道理,在这个意义上称之为“大道理”也无不可。启蒙不需要总是说大道理,但决不能没有基本的道理。没有基本的道理,就会说不清具体的道理。知识分子应该是善于用基本道理来对具体的事情说道理的人,因此应该懂得基本的道德是非,能分辨善恶和正邪,这是当一个知识分子的条件。

  可以说,没有观念就没有知识分子,没有对观念的运用也没有知识分子。美国芝加哥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的托马斯·索维尔(Thomas Sowell)在《知识分子与社会》一书里,把知识分子定义为“那些工作始于观念也终于观念的人”。

  当然,知识分子本身并不都是这样的,他们并非已经充分启蒙、不再需要启蒙的一群人。恰恰相反,由于他们与观念的特殊关系,他们可能是一个最容易用伪观念禁锢和束缚自己和他人的人群,因此特别需要康德所说的那种启蒙:从加于自己的愚昧和不成熟中解放出来。

  英国政治学家欧克肖特(Michael Oakeshott)指出,知识分子形成了一个特定的阶层。他们的启蒙不同于一般的“群众”(公众)。知识人士受过良好的教育,可能有丰富的专门知识,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群众人”的特征。一个人充当群众人,与他是否受过学校教育或者学历有多高并没有特别的联系;如果说有,那也是受的教育越多,也就越容易成为群众人。

  欧克肖特还指出:“群众人并不一定‘无知’,他常常是所谓的知识分子的一员,他所属的那个阶级恰恰是与其他阶级最不常联系的。”知识分子其实是这样一种人,“他们生活在一个受保护的社会领地里,在这个领地里他们无须担负自决自治的重负”。

  欧克肖特认为,知识分子最容易成为“群众人”。这个看法与许多人头脑中的那种理性知识人士形象大相径庭。知识分子担任“知识保镖”和“教育者”的双重身份,前一种身份往往是一些头面知识分子专门拥有的,而后一种身份则是作为广大教育工作者和“灵魂工程师”的知识分子们共同拥有的。无论扮演的是知识保镖还是教育者,他们都是观念启蒙的阻挠和破坏力量。

          我们该继承18世纪启蒙哲人什么样的遗产?

  回顾18世纪的启蒙,不难发现,那个时候的启蒙是在真相、认知和观念这三个部分同时发生的,其中最值得我们今天传承的是它的认知和观念启蒙。18世纪最有系统、最雄心勃勃的知识传播可以说是法国启蒙哲人狄德罗等人编写的《百科全书》。然而,在这部以提供真相知识为目的的百科全书里,我们同样也能看到认知启蒙和观念启蒙在起作用。

  《百科全书》的知识顶多只能到编撰时刻为止,所以需要不断更新。由于法国《百科全书》后来再没有知识更新的机会,我们今天只是把它当做一部历史文献,而不是真正的百科知识来阅读,所以它的知识价值不如它的认知和观念价值来得重要。

  一般而言,百科全书提供的是一种客观中立的知识。但是,启蒙运动中的法国《百科全书》却是一个例外。马丁·莱恩斯(Martyn Lyons)在《西方世界的阅读与写作史》一书中写道:“达朗贝尔和狄德罗的《百科全书》是欧洲启蒙运动的重要著作。与今天众多的百科全书不同,它的目的并不是立场中立地描述当时的知识状态。它当然包括讨论当时最新科学方法的文章,但它也是在以理性改革的精神,对旧制度社会和政治体制提出批评。当时的主要知识分子都参与了这部百科全书的工作。”

  这部《百科全书》贡献者人数将近200人,其中有姓名可考的约140人。他们的政治立场并不相同,但在启蒙知识问题上却有着一个重要的共识,那就是,百科全书的目标不是要汇总过去或现有的所有知识,而是要开创一种面向未来的新知识。既然它的目的是要与过去的知识模式决裂,既然是要对支持现有体制的知识基础提出批判,它的立场当然也就不可能是中立客观的了。

  我们从这部以启蒙为目标的百科全书可以看到启蒙知识或真相知识启蒙的四个重要特征。第一,这种启蒙提供的不是简单的事实真相,而是以某种可靠方式来确定的事实真相17世纪科学革命之后,“方法”成为寻求新型知识的关键,笛卡尔和培根倡导的方法虽有不同,但共同奠定了现代知识认识论的基础。《百科全书》所提供的知识本身就是对经院哲学的批判,“批判它幼稚的诡辩伎俩、空洞做作的赘词,以及摧毁一切理性、扰乱人的常识的推理方式。……针对各种陈旧思想,他们以胜利的热情提出一种真正的哲学作为对抗,这就是批判考察的精神,观察实验的精神”。

  这就像倡导公共说理和批判性思维一样,它们虽然没有直接针对谁具体制造的谎言歪理,也没有直接批判某个不讲理的环境,但由于它们坚持摆事实、讲道理,说理行为本身所包含的诉求就已经是对不讲理和讲歪理的现状的一种批判。以行为示范代替说教是一种审时度势的批判策略。

  提供真实的知识是有启蒙目的的,这个启蒙的目的也决定了在无数可能的真实知识中,对某些真实知识有优先的选择。它首先要针对的就是在当下环境里阻碍或限制自由意识和思考的种种愚昧机制。因此,它需要确定什么知识在此时此地比较重要,应该优先对待。知识者的问题意识决定了什么是最为迫切的知识,“每当一种全面性偏见应受重视时,那么这种偏见就应该在百科全书的条目中郑重其事地加以阐述,且须带有所有似是而非、颇有诱惑力的点缀物;但另一些条目则以可靠的原则论证相反的真理,参阅这些条目则可以推翻这座烂泥堆起来的大厦,使其化为齑粉”。今天的启蒙和18世纪的法国启蒙虽然不同,但这项确定优先知识的工作却是同样重要的。

  第二,《百科全书》提供了许多在当时被认可的真实和可靠知识(今天人们可能对它有了新的不同认识)。狄德罗在“百科全书”(Encyclopédie)词条中说,百科全书的目标是“改变民众的思维方式”。他和同道者们要提倡的是一种与天主教神学不同的世俗学说。《百科全书》要包含世界上所有的知识,并向公众和后代传播这些知识。从一开始起,这部著作的构想就已经包含了批判和改变现有知识结构与性质的目的。那就是倡导理性,要求以理性来客观检验任何形式的知识,而不是盲目地依赖神意或意识形态。任何理性的知识都具有驱除愚昧和迷信的作用。

  提供理性和真实的知识不等于直接破除特定的愚昧,直接戳穿某个谎言或某个具体的神话。真实知识具有普遍的启蒙意义,一个人掌握的知识越可靠、越广泛——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可以成为普通常识——就越不容易轻信上当,就越能独立思想和判断,克服愚昧。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普通的知识教育对每一个人在认知和判断上成熟起来是绝对必要的,也是一种最基础的启蒙。

  第三,真实的知识会不符合权力的利益,权力对真实的知识不会坐视不管。因此,提供真实知识是一件有风险、甚至有危险的事情,会有障碍,也会受到权力的限制。《百科全书》的坎坷出版经历充分显示了18世纪传播真实知识时所遭遇的限制。莫尔内在《法国革命的思想起源》中指出,启蒙哲人在原则问题和实际问题上的表现是不同的,他们在原则问题上——以理性取代迷信和反对一切非理性或排斥理性的权威,必须用启蒙来改变民众的愚昧思维方式——是大胆而明确的,但是,“当原则问题转向实际问题时表现得畏畏缩缩,甚至自相矛盾”。

  《百科全书》的贡献者们尽量让他们提供的知识显得中立客观和学术专业,对权力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与其他许多百科全书贡献者们的“学者”身份不同,“法国《百科全书》的撰稿人是些‘哲人’。众所周知,他们对过去的哲学思想毫无敬意”。但是,“公开署名的文章……完全是一种毫无冒犯意味的学术;甚至论述的问题(除了狄德罗的几篇文章之外)也是不容许大胆讽刺的课题。如果我们浏览一下阐述政治和宗教问题的文章,比如说,随便看10篇或100篇,我们看到的无一例外都是中立的、谨慎的,甚至包含敬意的言辞”。这样的中立和敬意可以理解为自我保护手段,这是一种必要的夹缝中求生存的手段。

  第四,《百科全书》看似提供客观中立的真实知识——这是事实真相的启蒙,但是,在对知识的介绍和阐述中会出现相关的,具有普遍意义的概念和观念——这是认知启蒙的部分,最有效的认知启蒙恰恰是与事实真相启蒙同时进行和发生的。今天,出现在网络或纸媒上的时事评论或具体事件评论经常以澄清某个事实或真相为目的,这是真相的启蒙,这些评论经常需要运用一般性概念,包含普遍性观念,这些概念和观念就是认知启蒙。这个时候的真相启蒙和认知启蒙结合经常是非常自然而有效的。

  对后来的启蒙来说,18世纪启蒙里一些真相知识虽然可能已经过时,但许多认知和观念并没有过时,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具有相当的现实意义。这是我们重申这一启蒙的根本理由。当然,对不同的国家社会来说,重申启蒙的问题意识和当下性会有所不同。

史蒂文奎伊博士的最新研究得出结论:SARS-CoV-2来自实验室

        美联社西雅图2021129日电,Atossa TherapeuticsInc.(纳斯达克股票代码:ATOS)首席执行官史蒂文奎伊(Steven Quay)博士今天发表了一篇论文,题为“贝叶斯分析得出结论:毫无疑问SARS-CoV-2不是从自然界传播给人和动物,而是来自一家实验室。” 可以从Zenodo(这是由CERN运营的通用开放存取存储库)下载193页的论文,网址为:https://zenodo.org/record/4477081# 有关该论文的简短“解释性视频”在这里:https//zenodo.org/record/4477212#

        该分析旨在确定引起COVID-19的病毒SARS-CoV-2的来源。该研究从病毒是从自然界转播给人与动物的可能性为98.2%、从实验室逃逸的可能性仅有1.2%开始,系统地分析了26种不同的独立事实和证据,最终的结论是,SARS-CoV-2来自实验室的可能性为99.8%,而来自自然界的可能性只有0.2%。

        奎伊博士表示,“与其他许多人一样,我担心世卫组织研究小组成员与中国科学家和医生之间似乎存在重大利益冲突,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会阻碍对SARS-CoV-2起源的公正调查,”

        “仅仅通过公开获得的关于SARS-CoV-2的科学证据,并在我的分析中使用高度保守的估计,我得出的结论是,SARS-CoV-2毫无疑问是从一家实验室逃逸出来的。 另外,从201912月起,武汉病毒研究所的5例患者的标本中似乎存在腺病毒疫苗基因序列,这一证据需要做出解释。 例如,你们会在疫苗挑战试验中看到此类数据, 希望世卫组织团队能够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为了帮助找到真相并获得对本文使用的方法和结论的反馈意见,作者已向世界各地的26位科学家发送了该论文的预印本,包括目前在武汉的WHO研究人员、武汉病毒学研究所 科学家以及其他杰出的病毒学家。 

   关于史蒂芬·奎伊(医学博士)

  史蒂芬·奎伊(Steven Quay)博士已发表360余篇关于医学的论文,被引用了10,000多次,使他跻身于全球科学家的前1%之列。他拥有87项美国专利,发明了7种经过FDA批准的药物,为8000万人提供了帮助。他是畅销书《幸存大流行:保持安全:冠状病毒生存医生指南》的作者。他是Atossa Therapeutics Inc.(纳斯达克股票代码:ATOS)的首席执行官,这是一家制造临床药物的生物制药公司,致力于开发治​​疗乳腺癌和COVID-19的新型疗法。

  他在密西根大学获医学博士学位和PhD,在麻省理工学院化学系担任博士后,与哈佛大学MGH医院住院医师、诺贝尔奖获得者H. Gobind Khorana一起工作,在斯坦福大学医学院任教近十年。他发表的关于预防乳腺癌的TEDx演讲已被观看220,000多次。欲了解更多信息,请访问www.DrQuay.com

New Study By Dr. Steven Quay Concludes that SARS-CoV-2 Came from a Laboratory

SEATTLE, Jan. 29, 2021 /PRNewswire/ -- A paper was published today by Dr. Steven Quay, M.D., PhD., CEO of Atossa Therapeutics, Inc. (NASDAQ: ATOS), entitled, “A Bayesian analysis concludes 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 that SARS-CoV-2 is not a natural zoonosis but instead is laboratory derived.” The 193-page paper can be downloaded from Zenodo, a general-purpose open-access repository operated by CERN, here: https://zenodo.org/record/4477081# . A short ‘explainer’ video about the paper is here: https://zenodo.org/record/4477212#.

The purpose of the analysis was to determine the origin of SARS-CoV-2, the virus that causes COVID-19. Beginning with a likelihood of 98.2% that it was a zoonotic jump from nature with only a 1.2% probability it was a laboratory escape, twenty-six different, independent facts and evidence were examined systematically. The final conclusion is that it is a 99.8% probability SARS-CoV-2 came from a laboratory and only a 0.2% likelihood it came from nature.

“Like many others, I am concerned about what appear to be significant conflicts of interest between members of the WHO team and scientists and doctors in China and how much this will impede an unbiased examination of the origin of SARS-CoV-2,” said Dr. Quay.

“By taking only publicly available, scientific evidence about SARS-CoV-2 and using highly conservative estimates in my analysis, I nonetheless conclude that it is 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 that SARS-CoV-2 escaped from a laboratory. The additional evidence of what appears to be adenovirus vaccine genetic sequences in specimens from five patients from December 2019 and sequenced by the Wuhan Institute of Virology requires an explanation. You would see this kind of data in a vaccine challenge trial, for example. Hopefully the WHO team can get answers to these questions.”

To assist in finding the truth and to get feedback on the methodologies used and conclusions reached in this paper, a pre-publication copy of this paper was sent to twenty-six scientists worldwide, including the WHO investigators currently in Wuhan, Wuhan Institute of Virology scientists, as well as other prominent virologists.

About Steven Quay, M.D., Ph.D.

Dr. Steven Quay has 360+ published contributions to medicine and has been cited over 10,000 times, placing him in the top 1% of scientists worldwide. He holds 87 US patents and has invented seven FDA-approved pharmaceuticals which have helped over 80 million people. He is the author of the best-selling book on surviving the pandemic, Stay Safe: A Physician’s Guide to Survive Coronavirus. He is the CEO of Atossa Therapeutics Inc. (Nasdaq: ATOS), a clinical-stage biopharmaceutical company developing novel therapeutics for treating breast cancer and COVID-19.

He received his M.D. and Ph.D. from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was a postdoctoral fellow in the Chemistry Department at MIT with Nobel Laureate H. Gobind Khorana, a resident at the Harvard-MGH Hospital, and spent almost a decade on the faculty of Stanford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 A TEDx talk he delivered on breast cancer prevention has been viewed over 220,000 times. For more information, visit www.DrQuay.com

Saturday, January 30, 2021

大西洋月刊:在疫情和暴动时代,大纪元如何成为亲特朗普的宣传机器

 原文MAGA-lands Favorite Newspaper刊于大西洋月刊网站,作者Simon van Zuylen-Wood,加美财经编译。

                 

        纽约州卡德贝克维尔的农村小村庄里,住着一位名叫李洪志的大师,他把自己1.7平方公里的院落称为龙泉。在木制结构的院落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唐代寺庙复制品。

        2020319日,李给弟子们写了一篇题为“理性”的信,是关于新冠病毒的,当时东南方向80英里处的纽约市,正因为疫情而处于瘫痪状态。

        “灾祸和瘟疫,就其本质而言,是由神安排的,”李在信的开头这样说。“人类内心堕落,就会产生业力,生病,遭受灾祸。”

        李逐渐说到了他的核心观点,他提到中国共产党的首字母CCP。按他的说法,这场大瘟疫“是有目的、有目标而来,来消灭邪恶中共的追随者和与其同流合污的人。”

        作为补救措施,李也建议保持另一种社交距离,“目前,那些与邪恶CCP关系密切的国家受打击最严重,个人也是如此。那么,我们能做些什么呢?远离邪恶的CCP,不要和邪恶的CCP结盟。”

                 

        几个月后,也就是7月,我在YouTube上点来点去时,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无处不在的大纪元广告出现了。像往常一样,这则广告由一个带点东欧口音的瘦子主演,他兴致勃勃地翻阅着报纸,指点着上面的文章。

        当人们第一次遇上大纪元时,通常是通过这样的广告。

        2019年,这个广告曾覆盖了Facebook,现在则大部分转移到了YouTube上。上面的那位推销员名叫罗曼·巴尔马科夫(Roman Balmakov),今年30岁,曾在俄亥俄州上过高中。他比这份刊物的任何作者都要出名。

        广告一开始,巴尔马科夫微笑着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嘿,”他说,“我刚在大纪元上读到一篇难以置信的文章。”

        他把报纸摊开放在桌子上,上面是一篇题为《中共病毒的神秘起源》的新闻报道。“它表明,病原体可能是有意从武汉的一个实验室出现的。”

        现在没有人能确认这个真的还是假的,但大多数科学家认为病毒是自然地从动物传染给人类的。

        “不仅如此,”巴尔马科夫说,翻开了新的一页,“看,一项调查表明,受影响最严重的国家,同时也是被中国共产党渗透最深的国家。”

        根据他说的调查,华盛顿州早期爆发疫情的部分原因是,在上世纪70年代西雅图是第一个欢迎了共产主义中国货船的美国港口。

        一方面,这篇文章强调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即中国可能掩盖了病毒的真正来源,甚至可能就是病毒的设计者,这已经成为一个常见的美国右翼主张。另一方面,它暗示病毒是一种神圣的工具,旨在惩罚中共及其所谓的盟友,这个说法就不太常见了。如果你觉得这些说法相互矛盾,巴尔马科夫并不会在乎,毕竟,这些说话来自他上面的人。

                  

        对于大纪元时报毫无保留地支持特朗普这一点,有关的报道,或者是把大纪元描绘成一个亲特朗普媒体阵营的新来者,或者当成一个facebook支持错误信息的研究案例。

        在某种程度上,两者都是。

        在拜登当选总统后,大纪元将自己重组为宣传各种神奇的大选欺诈指控的工具。在乔治亚州,即将迎来决定美国参议院多数的特别选举时,与《大纪元时报》有关联的人纷纷出现,把报纸贴在汽车挡风玻璃下。而巴尔马科夫本人,现在有了自己的YouTube频道——“事实问题”(Facts Matter),致力于宣扬选举还没有结束的观点。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频道积累了超过40万的订阅者。

        大纪元的收入在特朗普执政期间已经翻了两番,这份出版物利用一切机会质疑拜登的胜利。不厌其烦地采访那些选举谣言的传播者,并激动地宣传16日那场特朗普集会,集会最终演变成国会大厦骚乱。

        即使在16日的暴力事件发生之后,大纪元时报仍继续宣传对大选结果的怀疑。大纪元的一位专栏作家推测,这次暴动是一次“A false flag”行动。A false flag意思是旨在掩盖实际责任源并将责任归咎于其他人的行为。 这个术语在阴谋论的提倡者中很流行,指的是各种政府和阴谋集团的秘密行动。

        但是,对大纪元时报的报道,并没有抓住这个媒体核心的那种奇特组合:硬新闻、宗教信仰、阴谋论、恐华症、反智、正当的不满情绪以及政治上的权宜之计混在一起。

        尽管对外界来说,大纪元充满神秘感,但正是这种组合,才使它成为当下这个不稳定时期的奇异又很匹配的产物。

               

        大纪元时报于2000年由约翰·唐创办,他是中国精神运动法轮功的亚特兰大追随者,你可能已经看到他们在公园里做冥想练习,他们现实中的救世主是李洪志,一个有着天真无邪面孔、通常穿着深色西装的人。

        法轮功运动声称拥有数百万信徒,鼓励信徒放弃欲望、贪婪、酒精和其他世俗的累赘。它的一些不寻常的特征,包括不信任医生,相信是漫游地球的邪恶外星人创造了不虔诚的科技,比如电子游戏。1999年,中国政府认为法轮功太受欢迎了,把其定为邪教并予以镇压。但法轮功在海外的中国侨民中蓬勃发展,其教义带有强烈的反共倾向。

        《大纪元时报》试图与法轮功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右翼政治倾向,乍一看并不比文鲜明牧师的老牌《华盛顿时报》更狂热(注,华盛顿时报在1982年由韩国新兴宗教统一教教主文鲜明创建,是一份著名的右翼保守派报纸)。

        不过在过去的15年里,大纪元时报的归属就像它的政治文章一样,都无关紧要。即使它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分站,现在是在36个国家,基本上也可以忽略不计。这个名字本身既荒谬又啰嗦,听起来就沉闷和虚假。我走过大纪元的自动售报机无数次了,从来没有停下来买过一份。他们的每一次展示都是潘多拉的盒子的反面,扼杀了任何想要打开它的好奇心。

        不过,最近巴尔马科夫开始出现在每个人的社交媒体动态中。大纪元通过支持特朗普,在2019年把自己变成了顶级保守派媒体。到那年年底,根据Facebook的数据,大纪元与大纪元传媒集团(大纪元时报的出版者)的网媒一起,在平台上投放了约1100万美元的广告。共和党一线明星出现在他们的YouTube节目中,右翼专家则出现在他们的印刷版上。

        随着网络流量的激增,大纪元时报目前在苹果商店里,可以称得上是全美最受欢迎的报纸应用,《纽约时报》排名第二。

               

        大纪元时报与其他更有煽动性的媒体略有不同,上面有古板的散文和原创报道,还提供食谱,比如“遇见你最爱的披萨新配料:沙拉”,还有一个相当反智的生活方式版块。大纪元的附属电视网——新唐朝(NTD)Facebook上有3000万粉丝,看上去就像你在欧洲酒店的电视上看到的卫星新闻频道一样乏味。

        但你无法预测他们的内容何时会变脸。大纪元对中央集权的政府高度怀疑,认为“深暗势力”的概念是理所当然的(注,美国一种阴谋论,认为在政府背后有一股势力在控制美国),他们大力宣传奥巴马政府监视特朗普2016年竞选活动的错误说法,巧妙地给它拒绝接受拜登获胜赋与一种合法性。

        而“看中国”和“美国日报”,看着像双胞胎网站,据报道是由前大纪元的人发起的,或者是由他们自己做的,在极右内容中掺入了相对温和的东西,比如,关于中国古典绘画。

        一部讲述神秘事件的电视剧《奇迹的边缘》(Edge of Wonder),则汇集了大量关于匿名者Q阴谋论的内容,来支持和强化他们的观点,即华盛顿是由一个恋童癖阴谋集团掌控的。

        该节目由新唐人制作,但后来又说是独立制作,最近被从YouTube上删除了。大纪元时报否认与这些网站有任何关联。

        去年夏天,我成了《大纪元时报》的印刷版订户——每月付16.90美元,每周三报纸都会送到家里。我注意到在每期的后面,都有一个关于共产主义深远影响的系列文章,共有18个部分。在第7期中写道,“正如前面所阐述的,性混乱是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一个先天特征。马克思被认为强奸了他的女仆。”

               

        2020年开始,大纪元有了新的共鸣。多年来,它的反共主义相当奇怪地被边缘化了。然后,一场致命的流行病在中国出现,政府封锁了消息,掩盖了病毒的早期传播。一位前新唐人的雇员告诉我,“他们等了太久,就为了找到一些大规模的证据来证明中国政府卑鄙的恶行。现在,新冠病毒出现了,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突然间,大纪元时报对“中共病毒”的报道在美国右派中被放大了。最近接受大纪元采访的国务卿蓬佩奥,提出了这种病毒是实验室中生产出来的理论,而特朗普则称这种病毒是来自中国的“一份非常糟糕的礼物”。还有像参议员马尔科·卢比奥、乔希·霍利和汤姆·科顿这样雄心勃勃的共和党人,他们现在是华盛顿最著名的对华鹰派人物。

        客观的说,尽管大纪元时报的编辑作品可能很荒谬,但该报关于中国政府监禁少数民族或镇压香港,并不是完全错误的。

        虽然约翰·唐仍是大纪元和新唐人的行政总裁,但外界对这两家机构的管理层却知之甚少,外界记者没有得到允许进入他们的新闻编辑室。我联系了很多大纪元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回复。出版商拒绝接受采访,但报社通过电子邮件回答了一些问题。

        专栏作家萨莱娜·齐托(Salena Zito)的文章经常出现在大纪元上,但是她告诉我,自己根本不知道上面刊登了她的专栏。

        “你到底怎么念那个名字?”她问道。

               

        四处打听的记者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联系:与史蒂夫·班农(注,前特朗普顾问,号称美国极右翼军师,曾声称要砍掉福奇博士的人头)联合制作的一部纪录片,一位曾在布莱巴特(注,美国极右翼网媒)赞助人罗伯特•默瑟经营的秘密对冲基金工作过的捐助人。

        不过,最好还是从精神层面来理解这份刊物。和法轮功的反共舞蹈团神韵一样,大纪元是软实力组合的关键组成部分,如果你花点钱,它就承诺拯救你的灵魂。“神韵”的地铁广告,现在已经成为城市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一部分。

        两年前,巴尔马科夫在华盛顿首都第一体育馆向数千人发表演讲,法轮功在那里举行年度会议,李是主讲人,巴尔马可夫被邀请到讲台上进行“经验分享”。

        他告诉人群,每天凌晨3点半自己就会起床,在曼哈顿附近递送60磅重的大纪元时报。有一天,他灵魂出窍了,好像浮在人行道上40英里的地方。

        “我看到善与善相遇,”他说,“恶与恶相遇。我还看到我们的报纸是一道金光。”

        68年前,李洪志出生于中国东北的吉林省。他早年的生活虽然有趣,但却很平庸。据说他曾做过粮食管理员、旅馆服务员和一个林业警察乐队的号手(李的生平细节往往来自他的追随者或中国政府,所以很难知道该相信什么)

        上世纪80年代,他在当时蓬勃发展的气功运动中投入了大量精力,后来辞去了在一家谷物公司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其中。

        1992年,李洪志创立了法轮功,这是一种气功和他个人哲学的融合,后者像是一种道教版本的山达基教。法轮功的口号是“真,善、忍”——听上去人畜无害,只是李的忍,或者说宽容并不适用同性恋、婚前性行为,或者现代医学。

        通往救赎的道路,包括李在追随者的腹部种植业力的“轮子,更虔诚的人可以积累像心灵感应这样的能力。

        中国政府容忍了一段时间,即使官方媒体偶尔批评其反医学的教义。作为对官方批评的回应,李的弟子们举行了和平抗议,并于1999年在北京举行了一场有一万名弟子参加的重大静坐。

        几个月后,中国政府彻底取缔了法轮功,出版了反法轮功的漫画书,用推土机毁掉了该组织的教学视频,并要求逮捕李洪志,他当时住在纽约。

        中国开始出现关于法轮功成员被监禁和折磨的报道,以及有关他们的器官被广泛用于移植的报道。在西方,许多观察人士对这种迫害感到困惑,法轮功突然成为了美国两党共同的事业。

        2000年,《大纪元时报》出现时,它的反共和有关器官摘取的内容比典型的中间偏右出版物要多得多。人权倡导者发现,一些器官摘取的说法是可信的,不过,李曾指示他的追随者强调他们受到的迫害,以博取同情也是事实。

        但总的来说,法轮功为扩大影响所做的努力是受欢迎的。其中,人们开发的两项技术——UltrasurfFreegate赢得了很多赞誉,这两项技术用来帮助中国的网民翻越网络防火墙。

        与此同时,李试图在高雅文化领域留下印记,把他的龙泉大院变成了法轮功追随者孩子们的舞蹈学院,后来又有了一所经过认证的预科学校和大学。舞者们将继续与神韵一起表演,神韵的表演大概是传统舞蹈、清教徒式的训诫、反共宣传,还有折磨人的哑剧的混合,这些表演让人联想到中共自己的宣传芭蕾。

        几年前,李建议在其营销神韵时要特别关注富人。就像他对一组人说的那样,“你在贫困社区张贴广告,这就像把钱扔到窗外一样。”

        2011年,神韵在林肯中心首次亮相时,《纽约观察家》在签名本上看到了萨尔曼·拉什迪、唐娜·卡兰和里克·奥卡塞克等名人。

                

        2016年,特朗普的崛起成为法轮功的新契机。几十年来,一个主要政党的总统候选人,首次在锚定中国的情况下发起了一场公开的保护主义运动。

        法轮功将特朗普视为从天上召唤下来打击中国政府的杀手天使。大纪元时报加大了在Facebook上的广告投入,并把自己的命运和第45任总统绑在了一起。2018年,大纪元聘请了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顾问布兰登·施泰因豪泽,他帮助安排报纸在一些右翼高层会议上出现,并拿到了一些本来很困难的采访。

        很快,大纪元就失去了在被镇压后积累起来的争取自由的名声。但却成功的吸引了一批新的保守派读者,他们对中国产生了反射性的怀疑。

        时机再好不过了。

        在美国,相当一部分法轮功练习者是美籍华人。但在与大纪元相关的媒体上,最引人注目的面孔是年轻或中年白人男性。我曾经在俄罗斯支持的媒体机构RT上写过一篇文章,发现那里充斥着天真的记者,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签下了什么合约,或者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工作。这里也是这样吗?

        七月初,我拨打了大纪元网站上的主要电话号码。收到一条自动信息说,由于订阅量的增加,大纪元时报接到的电话数量异常高,没有人接电话。我骑自行车来到曼哈顿西28街,大纪元时报和新唐人共用一幢大楼的一部分。此时疫情肆虐的城市显得有点阴森,但我想,那些工作狂编辑类型的人可能无论如何都会来办公室。

        大纪元时报经常刊登主编贾斯帕·法克特和出版商斯蒂芬·格雷戈里的照片,所以我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我把车停在街对面,坐在路边,望着门口。

        我没有看到法克特或格雷戈里,但我确实看到二三十岁的人源源不断不断地进进出出,就好像疫情从未发生过一样。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大纪元的员工,所以我爬上楼梯去找办公室。在门厅,看到两个女人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在她们身后,透过玻璃隔板,是嗡嗡作响的新闻编辑室,这是几个月以来我从未见过的景象。

        那两个女人告诉我不允许我去那里。我自己也不想去,两个女人都没戴口罩。

        我又从楼梯下去了。

               

        我设法联系了一个25岁左右的法轮功成员,她在特朗普上任之前就在大纪元时代工作过。她要求匿名,因为她还有家人在法轮功。她告诉我,关于这份报纸最重要的一点是,所有员工几乎都是法轮功的信徒。她的母亲是华裔,十多年前在看过《神韵》后加入了法轮功,并很快开始宣传大纪元时报。

        我的线人在高中就开始在报社实习了。几年后,她从一所精英文理学院退学,到那里做全职工作。从她位于郊区的家通勤,她会在早上7:30左右到达办公室。就像在外面一样,他们鼓励员工每6小时闭目15分钟,“发出正念”。

        大纪元时报的报道是大众化的,我的线人做的大多是政治报道。但最终报纸的使命是发展壮大,宣传法轮功是重中之重。一份编辑辛迪·德鲁基尔在2016年发送的电子邮件,敦促她的同事们宣传该报的独家文章,作者是鼓手和法轮功练习者斯特林·坎贝尔,他曾与大卫·鲍伊合作过(注,大卫·鲍伊是英国歌手,歌手和演员。他是音乐界的佼佼者,被认为是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音乐家之一)。

        “这是我们有史以来最有潜力的文章之一,”德鲁基尔写道。“也许鲍伊的整个职业生涯和超级巨星地位,都是为了这一刻。”

        我读到过一个报道,说报纸刚创办的时候,工作人员都是志愿者。我的消息来源,有几年做的是没有报酬的工作,最终获得了每年2万美元的薪水。大纪元时报则说所有员工都有工资。

        一些员工不得不做些兼职赚钱,为了节省租金或与父母住在一起,或与人合租狭小的公寓。前信徒和前澳大利亚大纪元工作人员本·赫里,几年前在一篇媒体文章中写道,他和他的同事们得到的是“美德”,是一种“在另一个维度的白色物质,当你做好事时就会获得的东西”。

        2016年的一段短暂时间里,有半数的非信徒人员——也被称为“有情众生”——被聘为记者。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报纸似乎会让法轮功练习者来做这些工作。大纪元时报对这一点有异议,但没有详细说明。

        “这些人很多都是嬉皮士,”我的消息来源说,“他们只是像其他人一样随手拿了一本小册子。”

        一旦进入大纪元或新唐人电视台,他们就会从一个换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工作换到另一个工作。新唐人的《奇迹边缘》节目的联合主持人本·查斯汀,曾在美国替代医学研究所学习按摩疗法。在主持自己的节目之前,他是一名专职摄影师。简·耶基勒克在上面主持了一档著名的访谈节目《美国思想领袖》,但我也看到他被认为是大纪元的公关联系人。

        因为法轮功信徒花费无数个人时间为神韵送报或发传单,为大纪元或新唐人工作既是一种职业选择,也是一种修行。

        我与另一位20多岁的法轮功成员交谈过,她的父母是东亚移民,在她蹒跚学步时就加入了,现在仍是法轮功练习者。另一位消息人士告诉我,由于她的家人,她也要求匿名,她小时候几乎每个周末都在示威反对共产党或分发法轮功文献。有一年冬天,她被要求去在费城的“尸体”博物馆外,信徒们怀疑里面装满了法轮功的遗骸。还有一次,她利用笼子和假血,帮助在曼哈顿的哥伦布圆环路口上演了刑讯场面。

        在她快20岁的时候,她去了新唐人公司工作。她告诉我,有人告诉她,非信徒的灵魂被一种邪恶的光环所笼罩,当修行者“澄清”法轮功的正义性或共产党的罪恶时,这种光环就会被驱散,而共产主义者会下地狱。

        “它被解释为一场真正的战斗,”她告诉我。“箭从口出”射向不信法轮功的人体内的邪恶。她接着说,做到这一点的最好方法是规模化——制作一个YouTube片段,或者带朋友去看神韵。

        该报的专栏作家似乎都不是法轮功的人,其中有一些著名的保守派人士,如《新标准》的编辑罗杰·金博。似乎值得注意的是,报纸上很少有亚洲记者会得到一个突出的展示机会。多年来,出版商斯蒂芬·格雷戈里一直坚称大纪元时报“不为”或“代表”法轮功发言,只是报道对法轮功的迫害。

        这似乎令人难以置信。今年夏天,我在法轮功的一个英文网站上看到了李洪志的演讲,这些演讲被翻译成英文。李详细地谈到了报纸在揭露“邪恶的中共”方面所扮演的角色,然后回答了有关各种“法轮功”活动的问题,包括“我们的媒体”的管理问题。

        哪个项目最适合拯救非洲的众生?神韵?新唐人电视台?还是大纪元时报?

        大师(笑):哪个成熟了就用哪个。

        在一些地区,大法协会负责人同时负责很多事情,如大纪元时报、新唐人电视台、大法协会、真相澄清项目组等。

        大师:的确,有些地方就是这样。如果真的是由于人力不足,那就没什么可批评的了。但在某些领域,这确实是个问题。我甚至在想,如果有人能代替我,我就不演《神韵》了。

        我在法轮功的网站上也发现了另一种形式的证明:信徒在上面讲述他们在大纪元时报付出的心血。这些讲述以第三人称呈现,表达了他们曾经产生的怀疑和付出的牺牲。其中一篇报道了一位名叫伊万·彭楚科夫的信徒的经历,我从印刷版的大纪元上也看到了他的署名。

        彭楚科夫在大纪元时报断断续续工作了八年,但经常感到灰心丧气。“有一次他成功卖了很多张神韵票,”文章说,这促使他回到大纪元。他决定放弃攻读博士学位,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回了报社。后来,由于缺钱,他找到了一份出租车司机的工作。他再一次意识到这样做并不能有效地救人。“很多次我都无法举手给乘客发传单。”于是他又回到报纸,然后,“他所有的烦恼都奇迹般地解决了。”

               

        2020125日,特朗普的前顾问史蒂夫·班农开始在国会山他的排屋里制作播客,七个月后,他被指控在一个私人边境墙计划中欺骗投资者。班农把自己的播客命名为“战争室:流行病”。当时美国只有几例新冠感染病例,欧洲几乎没有。当政的没有人对此给予太多关注,班农认识到这是一个错误。

        “你可能对大流行不感兴趣,”他警告说,“但大流行对你感兴趣。”

        班农为播客邀请的第一个外部记者是西蒙娜·高,她是大纪元的撰稿人,也是新唐人电视台节目《放大》(Zooming In)的主持人。高说,她在中国社交媒体上看到了一段又一段医生和普通市民证明情况严重的视频。与此同时,国家媒体对中国新年庆祝活动进行了肉麻的报道。两周后,武汉医生李文亮死于冠状病毒。李文亮曾发布全球最早的疫情警告,此前中国当局逼迫他他承认“发表了虚假言论”。

        班农与大纪元已经有合作关系。2019年,新唐人联合制作并播出了他的纪实剧《红龙之爪》(Claws of the Red Dragon),大致以中国电信公司华为为蓝本,华为被指控窃取知识产权,该公司否认指控。当特朗普本人在贸易谈判中还在赞扬中国的疫情应对措施,并淡化病毒降的影响时,班农却从他帮助塑造的特朗普民族主义的角度来看待这场大疫。

        从他的角度来看,中国这个正在抽走美国就业岗位、威胁美国经济主导地位的国家,却产生了一种致命的病毒,全球化不可避免地将这种病毒带到了美国海岸。大纪元时报出于自身的原因,与班农一样发出了警报。

        约书亚·菲利普,一个忧郁的30岁左右的人,有着浓密的黑发,是大纪元时代的明星。乏味的报纸能影响的范围有限,YouTube可是另一回事。菲利普在YouTube上主持了一个名为《十字路口》的节目,主要是关于中国的。4月初,菲利普主持了一部54分钟的纪录片《追踪武汉冠状病毒的起源》,对新冠首先在武汉菜市场从动物传染给人类的说法提出了质疑。

        这部电影是大纪元时代的典型,有时会提出一些合理的问题——我们能百分之百确定病毒的来源吗?然后就变得怪异了。

        影片的大部分评论员都是对中国持强硬态度的人,并非医学专家。纪录片的前半部分探究了病毒的基因组序列,是否表明它是从实验室泄露出来的。到了第40分钟,它播放了生产线上防毒面具的镜头,并引用了2015年一项有关北京生物武器能力的研究。到第50分钟的时候,其中一个发言的人说,“这里真正的病是共产主义”。

        在影片的结尾处,菲利普来到林肯纪念堂,传达法轮功的情怀,“我相信,病毒无法在有同情心的地方生存。”

        这部电影已经获得了900万的点击量,是去年春天开始走红的第一部主要有关新冠病毒的影片。

               

        对中国的报道一直是大纪元最突出的名片,但一些不引人注意的措施可能刺激了该报的增长。几个月前,我采访过的一位已经去世的法轮功女性,给我发了一个YouTube护肤频道的链接,该频道有超过200万的订阅用户,名为beauty Within,由一对很有影响力的人主持,他们叫罗威娜·蔡和费莉西亚·李。

        该频道看上去与政治或中国无关,与大纪元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最终,我发现了一个新唐人的网页,在浏览了许多美容技巧后,我找到了一集,里面罗威娜·蔡详细讲述了她对法轮功的诺言。

        多元化已成为大纪元推广策略的标志。2019年,在Facebook上的巨额支出被披露后,大纪元改变了策略,在一个月内在马甲页面上花费了大约50万美元,类似“诚实的报纸”和“美国爱国者”。

        到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许多与大纪元有关的账户被禁止在Facebook上发布广告。与此同时,事实核查网站Snopes开始报道一家名为TheBL.com BL代表生活之美)的网站,该网站创建了数百个账号、团体和页面来宣传支持特朗普、反对CCP的内容。

        TheBL.com2016年由时任《大纪元时报》越南版首席执行官的Trung Vu创建,主编为《大纪元时报》英文版前主编。2019年末,脸书以使用虚假账号为由禁掉了这个公司,据脸书的说法,到那时,这个网站已花费近950万美元进行自我宣传,在全球积累了5500万粉丝。大纪元时报坚称,在Facebook不允许其以自己的名义做广告之后,他们才开始在不同的页面上做广告。它否认与BL有任何关联。

        虽然他的公司受雇于建立品牌和提高印刷品订阅量,但顾问布兰登·斯坦豪泽说,他并没有参与大纪元招牌式的社交媒体地毯式轰炸,也从未对该报的财务状况有过一个可靠的了解。2019年,大纪元所属的非营利组织大纪元协会收入超过1500万美元,2016年约为400万美元,其中约一半来自订阅。

        无论大纪元的财务状况如何,与魅力非凡的神韵相比,它的利润都相形见绌。2018年,也就是可以拿到纳税申报表的最近一年,神韵申报的利润为2600万美元,净资产为1.22亿美元。

        20205月,《the Daily Beast》在经营新唐人的非营利组织环球通信网络(Universal Communications Network)的纳税表格上。发现了一位名叫张华毅(Huayi Zhang,音)的捐赠者。张曾在21世纪头几年担任这个网络的董事会主席,是罗伯特•默瑟(Robert Mercer)运营的对冲基金Renaissance Technologies的负责人。

        鉴于默瑟曾经的盟友班农与新唐人有联系,这似乎暗示了某种联系。

        “我可以给他们(大纪元)一个数字,”班农在2020年末对《纽约时报》谈起他的电影预算时说。“他们回来后会说,‘我们有能力拿到那笔钱。”

        但默瑟公司不太可能存在秘密资金池。根据美国国税局的文件,张华毅和妻子从2012年到2016年捐了90.95万美元——几乎全部都是在特朗普竞选总统之前的那几年。张还在另一个与法轮功有关的组织的董事会任职,这可能是一种精神利益,而不是政治利益。

                十一

        信众的狂热也是商业模式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法轮功信徒经常不仅捐出时间,还捐出金钱,未售出的神韵票会被粉丝们买走,他们反复观看演出。

        纽约市立大学研究生中心和斯塔顿岛学院的政治学家夏明()研究法轮功,他把这个组织比作一个多层次的营销计划,在这个计划中,成员不断地招募其他成员。

        由于渴望更深入的了解,我又试图渗透进大纪元。纽约市各地每天都有法轮功练习会。大多数人都在户外,所以疫情并不是真正的障碍。有一天,我在麦迪逊广场公园离报社办公室最近的地方看了看下午7点的练习,心想可能会碰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结果有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谁也不认识。

        我坐在一张长凳上,看了一会儿他们四个人在干嘛,他们站在原地,慢慢地移动着四肢。地上的扬声器里播放着宁静的音乐。最后我站起来,走过去拿了一本小册子。这个亚洲女人,穿着破旧的黑色牛仔裤和角斗士凉鞋,显然是这群人的招募者。她突然停了下来,拦住我,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并以让我加入为己任。我表示不愿意,并问我是否可以只在长凳上观看。她回答说那样会很无聊。

        我屈服了。那个女人让我站在她对面,并照着她的动作去做。刚开始的时候,很难集中注意力,因为“黑人的生命也是生命”游行正好也开始了。我被告知要用手拟成小泡泡,而抗议者在我们身后高呼“没有正义,没有和平,去他妈的这些种族主义警察”。

        最终,抗议者走过去了,我花了10分钟学习气功。“就像跳进水里一样,”我的教练告诉我。“你的身体应该像一座山。”

        安慰剂效应还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感到一些放松。我的教练告诉我,如果我停止嚼口香糖,我会感觉更放松。

        我当时戴着口罩。没有其他人,于是我问为什么。

        “我们非常了解这种病毒,”我的老师解释说。我不太理解这一点,她说,她被一个能量场保护着,一旦她开始练习,这个能量场就会被激活。

        我问这个保护能量场是否延伸到了其他人,比如站在附近的我。我没有得到答案。然而我的老师却问我,“你知道病毒是从中国开始的吗?”

        我谢过她,回到我的长凳上。

                   十二

        根据李洪志的中心著作《转法轮》,身体不好是“修炼不足”的标志。今年夏天有几周的时间,我在法轮功媒体上看到了关于汉普顿一名珠宝商的新闻,他在3月份出现了新冠症状,病情非常严重,珠宝商的一位法轮功朋友劝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真、善、忍”,她所有的烦恼都奇迹般地解决了。撇开这个案子不谈,互联网上充斥着法轮功拒绝医疗、生病甚至死亡的令人震惊的报道。

        与我交谈过的前新唐人电视台人士告诉我,她两年前决定离开法轮功,因为她回避治疗,导致卵巢囊肿破裂导致内出血。

        7月下旬,在华盛顿特区的特朗普国际酒店,举行了一场罕见的疫情时代室内政治会议。这次会议被称为“自由峰会”(Freedom Summit),与会者包括一些著名的共和党人,包括参议员特德·克鲁兹和汤姆·科顿。史蒂夫·班农的播客现场直播。

        大纪元时报的简·耶基勒克是在场为数不多的记者之一。他一定很高兴,尽管这个名字平淡无奇,但它实际上是一个对中国的鹰派论坛,这已经成为特朗普执政期间的一个主要议题。耶基勒克与前众议员、现任利伯缇大学商学院院长的戴夫•布拉特坐了下来。布拉特没有只是重复“武汉病毒”的话题,而是详细地讲述了中国的一系列越权行为,包括南中国海的军事化、TikTok的监视能力,没错,还有器官移植。

        布拉特表示,他对中国的愤怒,迫使他重新考虑自己对自由贸易的承诺。

        也许属于一个以信仰为基础的团体会让你倾向于另一个团体的神奇思维。听了这个采访,我突然想到,虽然特朗普近年来对大纪元很有用,但它可能不需要他就能继续前进。共和党在很多方面都在向大纪元的方向前进。除了对中国的痴迷,还有对医学专家的不信任,好战的民族主义,对阴谋论的嗜好,以及对社会主义幽灵的歇斯底里的抗议。

        不同的是,共和党中许多人投机利用的问题,大纪元时报却热情拥抱。大纪元倾向于将其受到科技平台的惩罚、或对其新闻报道的批评,视为其在中国面临的审查制度的可预见延伸。

        “你似乎决定要帮助中国共产党,”该报的一位代表给我发邮件说。

        所以法轮功媒体与QAnon阴谋论人调情,也不是没有道理,该组织已经接受了这样一种想法,即政府中有权有势的人可能会针对无辜的人,并利用他们的身体。

        不久前,我想起我还在为大纪元时报付费。当我试图取消订阅时,网站让我经历了一场考验,然后给了我最后一个障碍,就像电子游戏中的最后一个Boss

        罗曼·巴尔马可夫本人,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报纸,他就出现一段视频里,穿着棕色背心,系着红色领带。视频很短,我被要求观看才能取消。

        “嘿,你是来取消的,没关系,”巴尔马科夫宣布。但他先给我带了个口信。

        “你可能已经看到了我们国家的现状,你可能感觉不那么乐观,”他说。“我也知道这种感觉。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疑似反法西斯示威者的画面。巴尔马科夫列举了一长串的问题,“最糟糕的,可能是其他一切背后的罪魁祸首,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因素在我们的社会中越来越占主导地位。我们是一个迅速变得名存实亡的国家......这就是促使我更加努力工作的原因,每一天都是如此。”

                    尾声

        在拜登战胜特朗普的消息宣布后的第二天,法轮功网站上贴出了李洪志的一首简短诗,《论大选》。这是他几个月来的首次公开声明,随后在《大纪元时报》的头版刊出。

        诗的开头是,“在这个雄伟的宇宙中,共产主义的魔鬼正在制造麻烦。欺诈和腐败正在损害一个伟大的国家。”

        通过电子邮件,信众们被敦促通过每天额外发送30分钟的正念,来帮助影响选举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