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pril 7, 2017

周志兴:赏樱的青年们不需要警察------信用社会从何而来

(《周说》,2017-04-06
  按:孔子说过,“民无信不立”,“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可见我们的老祖宗早就知道信用的重要性,但现在的中国社会从上到下都极度缺乏这个东西,原因何在?
    到过日本很多次了,但是,在樱花盛开的时候来,还是第一次。看起来,这次笹川和平基金会为《大家看日本》的日文版而组织的发行座谈,选了一个好时机。据当地人说,预测樱花的花期也是一门学问,想要在到访日本的几天里,恰好赶上盛开的花期,还是要有点运气的。因为樱花不那么讲信用,去年的今天盛开了,今年的今天也许就是一堆花骨朵。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由此却想到了诚信的话题。
    樱花确实漂亮。我们去的上野公园和千鸟渊的樱花正在盛开,这里的樱花都是几十年上百年的老树了,饱经风霜的树干上居然能够开出那么妩媚和婀娜多姿的花朵来,不能不惊叹大自然的奇妙。粉色的,间或有些红色的花朵连成了一片花海,而其中穿插着的绿色的垂柳,就成为了花海中的小船。赭石色的树干成为了花海中的骨头,蓝色的天空成为了背景,樱花在蓝色背景的衬托下,格外美丽。看花的游客如织。
    有意思的是,树旁花下铺着一块块蓝色的塑料布,还有一些年轻人坐在花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问了才知道,原来,日本的风俗是樱花盛开时,要在花下聚会,饮酒欢乐。那些年轻人是来占地方的,等着下午下班了同事们一起欢聚。因为四月初是日本的新员工报到日,所以,很多新员工报到后,领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来占地方。
    我心里由很多疑问,例如,这样做警察同意吗?为占地方年轻人会不会闹纠纷而打起来?尽管游人很多,但是,没有看到一个警察,更不要说荷枪实弹的武警了。
    当地朋友告诉我,日本是一个信用社会,人和人的交往,首先是把对方看作是一个有信用的人。警方看待公民也是这样。而在树下占地赏花饮酒,是延续了很多年的风俗,也没有因此而闹出事端来,警察自然就不管这些事情了。而到这里来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越是自己讲信用,社会才会信用程度越高,自然就会严格要求自己,到了政府规定结束的时间,他们会把垃圾收拾好,场地整理好再离开。确实,隔不远就由一些帆布的简易垃圾箱,按照不同的回收种类做着标志。
    可见,信用是属于每个人的,每个人讲信用,才会建成互信的社会。如果有人不讲信用,也许就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社会信用就没有了,人和人之间就剩了互相提防。
    第二天坐飞机从东京到高松,又一次让我感到了信用的力量。乘坐日本的国内航班,是不要身份证件的,就如同坐公共汽车一样,买一张机票,提前十分钟到机场登机就行,这张票因为没有身份证件对应,所以,甲转让给乙也是可以的。
    这也是建立在对于公民的信任的基础之上的。而这种信任,又是因为公民本身的信用程度高而来的
    在高松,我们游览了当地著名的栗林公园,据说是日本三大园之一。为我们导游的是一位退休的老人,他原来的工作就是做旅行社,所以,他讲的很专业。有一段话,他讲的我心里一动,那是在湖边看锦鲤时,他说,这个湖里本来有三千多条鱼,现在剩了一千多条,因为鸟太多,很多小鱼被吃掉了。他说,为什么不打鸟呢?因为高松这里的人很爱惜这个院子里的一切东西,一只鸟,甚至一棵草也不会乱动。每一个市民都会遵守这一点。他说,现在基本上都是放比较大的鱼到湖里,鸟就吃不了了。老人很自豪地说,这里的鱼很珍贵,有的一条就要100万日元,但是,它们很安全。
    其实,这种安全,也是建立在市民的信用之上
    正好今天读到一篇关于信用的文章,摘录一段作为结尾:“在纽约哈德逊河畔,离美国18届总统格兰特陵墓不到100米处,有一座孩子的坟墓。在墓旁的一块木牌上,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
     1797715日,一个年仅5岁的孩子不幸坠崖身亡,孩子的父母悲痛欲绝,便在落崖处给孩子修建了一座坟墓。后因家道衰落,这位父亲不得不转让这片土地,他对新主人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把孩子坟墓作为土地的一部分永远保留。新主人同意了这个条件,并把它写进了契约。100年过去后,这片土地辗转卖了许多家,但孩子的坟墓仍然留在那里。
     1897年,这块土地被选为总统格兰特将军的陵园,而孩子的坟墓依然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成了格兰特陵墓的邻居。
     又一个100年过去了,19977月,格兰特将军陵墓建成100周年时,当时的纽约市长来到这里,在缅怀格兰特将军的同时,重新修整了孩子的坟墓,并亲自撰写了孩子墓地的故事,让它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那份延续了200年的契约揭示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
    真希望这个故事发生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