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17, 2016

特朗普和普京的“危险默契”

(英国《金融时报》,作者:吉迪恩•拉赫曼;2016-11-17)
     戴按:“美华”说,基辛格已经“出局”(out),看来未必。当年,老奸巨猾的基辛格陪同尼克松会见毛泽东时,曾故意夸大苏联对中国核基地实施外科手术打击的威胁,而同样狡猾的老毛曾一度怀疑这是美国人在使离间计,但他最终还是相信了。现在,基辛格又跑莫斯科,很可能重施故伎。
  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和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之间有什么默契吗?这个问题一直笼罩着美国大选。现在特朗普已经胜选,他与俄罗斯领导人的关系具有了全球重大意义。
  特朗普的声明往往是令人困惑和前后矛盾的。但在俄罗斯问题上,他一直相当一致和明确。他将普京视为一位值得钦佩的强有力领袖,并且希望看到美俄关系大幅改善。就如特朗普最近说的:“如果我们实际上能够和俄罗斯友好相处,难道不是很棒吗?” 
  特朗普领导的美国显然将试图与普京领导的俄罗斯达成一项协议。但这将是怎样的一项协议呢?以下是我猜测的最有可能的结果。
  美国将不再反对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尽管美国或许不会认同俄罗斯从法律上将克里米亚正式纳入版图,但美国将接受这一点为既成事实。此后,美国将解除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美国还将放弃让乌克兰或者格鲁吉亚加入北约(Nato)的任何提案。在波罗的海国家增加部署北约驻军的步伐也会放慢或者停止。
  作为对这些巨大让步的回报,俄罗斯将被预期逐步收敛其在乌克兰东部的侵略行为,并且不再企图进一步在那里抢占领土。俄罗斯将不再对波罗的海国家(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施加压力和发出隐性威胁。北约和俄罗斯之间的前线的军事紧张将得到缓和。在东欧的冲突缓和之后,美俄双方将在中东联手推进共同事业。美国将放弃其推翻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的承诺,并将与俄罗斯一起打击“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武装组织。
  在特朗普看来,这种协议的吸引力显而易见。如能奏效,它将缓和美俄之间日益危险的对峙。在竞选期间,特朗普指责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带来让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风险:他指的是希拉里承诺在叙利亚上空划设“禁飞区”,这可能导致美俄两国的空军发生对峙。放弃奥巴马政府推翻阿萨德的目标,也会消除美国对叙利亚政策长期存在的不协调之处——这一政策有时似乎让美国同时站在一场内战的两边。
  考虑到俄罗斯刚刚在夹在波兰和立陶宛中间的飞地加里宁格勒部署核武,减缓东欧的紧张也将是一个相当大的收获。最后,解除对俄罗斯的制裁、恢复经贸往来也会迎合特朗普的商人意识。
  然而,尽管这样的协议显然具有吸引力,但其中也暗藏了巨大的陷阱。首先,与阿勒颇的屠夫们结盟带有一定程度的不道德盘算,这将让美国和欧洲的很多人感到恶心。
  第二,这意味着要对普京寄予极大的信任,相信他会信守自己的协议承诺,而不会只是把西方的让步照单全收,然后得寸进尺地索求更多让步(比如对于波罗的海国家)。有望在特朗普的新政府中获得一个顶级任命的前众议院议长纽特•金里奇(Newt Gingrich)最近表示,爱沙尼亚坐落在“圣彼得堡郊区”——这种话不像是对爱沙尼亚主权独立的明确承诺。
  与阿萨德和普京联手的不道德性质,不太可能让特朗普感到不安。在竞选的早期,他曾被问及如何看待普京据称存在的暗杀新闻从业人员的不良习惯,特朗普答道:“我们国家也杀了不少人。”特朗普还赞同刑讯,因此他不太可能因为在事实上与阿萨德政权结盟而心烦意乱。
  即使如此,美国新总统选择相信狡猾老练的俄罗斯总统,也是一场豪赌。如果普京背信弃义,特朗普会显得像个白痴,而他会憎恨那种结局。
  归根结底,很多事情要取决于特朗普和他的顾问们如何评估俄罗斯方面的动机。华盛顿的多数外交政策建制派人士会警告特朗普,要深度怀疑普京,并主张:美国的任何让步将被视为软弱,鼓励俄罗斯发起进一步的侵略。
  但一个对立的思想学派主张:普京最想要的是尊重。这个学派相信,如果华盛顿把莫斯科视为平起平坐的伙伴,并明确表示美国无意鼓励俄罗斯的自由主义反对派,那么与俄罗斯达成“新协议”是可能的。
  按照这种思路构建的协议,本质上将意味着回归尼克松时代的对俄策略,白宫试图与克里姆林宫达成一种新形式的缓和。甚至有可能的是,当年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总统的国务卿、现已93岁的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将扮演顾问或者中介角色。基辛格仍在四处奔波,本月还应邀访问莫斯科
  然而,在上世纪70年代,基辛格面对的是由相对谨慎的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Leonid Brezhnev)领导的日益僵化的苏联。同咄咄逼人且爱冒险的普京尝试达成新的缓和,是一个不同且风险大得多的命题。
译者/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