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ly 5, 2024

马江博:中国正进入大冻结时代

 (万维读者,2024-06-29

       这是一个“大冻结”时代,谁都没法动。

       最近,国家发布了婚姻相关数据,我研究了半天,有点百感交集。

       今年第一季度,全国结婚登记数为196.9万对,较之2023年同期的214.7万对,减少了17.8万对,降幅明显。

       但不你要以为我说的是不结婚、少子化这样的话题。因为与此同时,离婚登记也从去年同期的64.1万对降至57.3万对,减少6.8万对,降幅也挺明显。

       如果说结婚登记减少,突出一个自由的向往,那离婚登记也减少是怎么回事?

       不能单纯就事论事,要从本质上找原因。

       先上结论:经济下行,社会收缩之下,普通人已经进入大冻结时代。

       结婚和离婚,每个时期都存在,但在当下为什么会“冻结”了,还需要认清一个大背景:社会收缩导致的群体收入下降。在这个背景下,生活成本这个现实问题,就被成倍放大。

       先说结婚,按理说两人搭伙过日子,生活成本均摊下降是正常的,但在搭伙过日子之前,有一个必须要过的坎:房子。婚房对大多数家庭来说,对应的就是婚姻里的超级启动资金,中国式婚姻的经济特点是:小两口结婚,掏空三个家庭。

       再说离婚,两个人要面对最现实的事是什么?分割财产。

       两人共有的一套房产最难办,物理空间切割不开,而且卖房分钱后谁都没地方住了。这么一看,婚姻冻结数据的背后,房产是核心环节。

       但问题是,房产市场遭遇的,是更大的冻结趋势。

       救市端,就有取消商品房利率下限,下调公积金利率0.25%,首套首付比例降至15%,设立3000亿元保障性住房再贷款,以旧换新,国企回购等等强力政策。但购房侧,反应很惨淡。

       国家统计局最近发布5月份70个大中城市的房价统计数据:新房:只有上海和太原两个城市上涨,其余68城均下跌。新房价格连续第11个月下跌,而且2024年前五个月中国房地产投资同比下降10.1%。二手房:70个大中城市全部下跌,环比降幅为0.7%,是201412月以来的最低点。

       逻辑捋出来了:婚姻冻结的根本,在于生活成本,生活成本的核心在于房产市场下行和冻结,而房产市场冻结的背后,是经济下行和社会发转型带来的暂时性需求冻结。

       所以,最大的根源在于社会发展转型带来的“冻结”。

       这种冻结,当下已经慢慢成为了一个时代现象,普通人势必会越来越疼:

       编制: 中央国家机关各部门人员编制统一按照5%的比例进行精减,最多5年过渡期全部清理完毕。直接影响的例子就是厦门发布通告,该地区教师招聘过程中,多岗位取消编制导致无人报考,只能取消招聘计划。应聘者知道没有编制,体制梦直接碎了一地。

       就业: 互联网、半导体、先进制造行业,全方面承压。传统印象好跳槽的高科技公司岗位保险系数越来越低。新能源汽车,看着最风光,实际上最卷。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你不去干,没钱很痛苦;你去干,卷起来更痛苦。就业岗位的集体冻结背后,产业转型、AI冲击、人才供给过剩三大因素影响很大,而且会长期影响下去。

       金融:行业全面降薪,谁也跑不了。据2023年各银行年报,民生、招商和平安银行的高管薪酬,同比降幅分别都超过三分之一,最惨的差不多降了一半了。直接结果就是钱再少也得干,很多人没有其他选择,干脆主动冻结自己。一个例子,西部地方某银行业务经理5月到手不足1000元,比上个月少一半,而更早之前曾月薪过万。

       嗯,我们进入了一个如此闭环的“大冻结时代”。

       所以,认清形势很重要。当前是什么形势,套用康波周期的理论,按照50-60年为周期进行波动,处于下行。

       这个过程,可能很痛苦,为什么这么说?

       看看日本,失去的三十年,影响非常大:企业放弃终身雇用制度,员工失去保障,不再从零开始培养员工,雇佣关系赤裸直接;普通人疯狂充电内卷,阅读各类励志类图书,只为获得快乐的勇气;生育率直线下滑,物价通缩严重,整个社会发展陷入冻结。

       但中国,确实还是不一样,社会冻结是问题,但你能看到政府确实在更积极主动去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大家瞩目的三中全会马上要进行更深层的经济社会改革,相信会变成一个新的动力。

       只是,对个人而言,一个下行周期,可能就是好多年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