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6park.com,2022-03-31)
所谓见识,即是个人丰富的阅历和知识综合的体现。没有丰富的阅历,就不存在比较,分不清好坏;没有丰富的知识,同样不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比较的价值也就不复存在。
据说当年胡适在托人对请他留在大陆的吴晗说:“美国人来了,有面包也有自由;苏联人来了,有面包没有自由;他们来了,没有面包也没有自由”。胡适所指的“他们”,人们自然懂得是指中共。而身居北京市长的吴晗也果然面包和自由没享受几年,终于不堪忍受精神和肉体的磨折,于1969年10月11日在狱中自杀了。更令人可叹的是:可能狱中的吴晗并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他妻子袁震也在狱中被折磨而死,临死前想要喝一口稀粥,也被拒绝了。
有人记载了一次在北京的盛夏季节,外面30几度的高温,吴晗被学生们拉到院子里,绑在树上暴晒。一些人从他脖子处往里灌晒得滚烫的沙子,有人则又揪头发又拧耳朵,从身体和思想上都极尽侮辱折磨。
要说吴晗的知识能有几大卡车,应该不为过的。但作为历史学家,在文革前中共历次运动中的表现,说他是像是一个打手,也应该不为过的。
让下面人先相互整,毛魔头再整、或利用那个整出头的人,是毛魔头在延安的创举。而刘少奇、吴晗们因着各自不同的私心,又每每被毛魔头拿捏着在指挥棒下团团转,直至在伤害他人的同时,自己也被转去了地狱。
几千年来的中国,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政治”,有的,仅是对皇帝的服从,对上级的服从,对同级的侵扎,对下级的打压。而对不服从者,任凭你是何方神圣,不管你对国家有多少贡献,更不在乎你真是为国为民着想;看看1950年那些在中共政治领域中绝不存在有丝毫野心、于民国社会留下来的仁人志士;那些满腔热血为致力于国家繁荣发达、从千里之外奔向中国的大批科学精英知识者们,他们最后令人发指的结局,有人敢说魔鬼的蹂躏国民和糟蹋国土资源是一种正常的“政治”吗?如真要冠之以“政治”之说,我以为那也是吃人的“政治”,土匪的“政治”,强盗的“政治”!
记得当年由蒋介石手谕指令傅斯年与朱家骅负责制定的《抢救大陆学人》计划,飞机于1948年12月14日在北平南苑机场等候了两天时间,才有胡适、毛子水、钱思亮、英千里、张佛泉等少数著名教授登机,大部分机舱座位都空着。12月21日,第二批被“抢救”的学人也只有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以及李书华、袁同礼、杨武之等二十几位教授。到达南京后的梅贻琦,当着蒋介石的面为不能多载几人前来南京而表示惋惜。
那些留下来、以及日后从国外赶奔回来的学者精英们,怀着报效祖国的一片热忱之心,最后却撞上了中共张开的网笼,无不凄凄然悲切切了草了一生,更有在淫威的棍棒和非人间的凌辱中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年,中央研究院有81位院士,选择留在国内的竟有60人之多;自然,他们日后的结局没有一个好的。我现把其中几位的遭遇简略剥录在此。
陈寅恪:一代大师,学贯中西,通晓十余种语言,甚至包括梵文、西夏文和突厥文,被称为“中国最博学之人”;文革中,他家被大字报覆盖,远望如白色棺材;红卫兵把几个高音喇叭放于其床头,使双目失明且患心脏病的他彻底崩溃。去世前一天下午,气脉已竭的他还要“口头交代”。留下诗句:“涕泣对牛衣,卌载都成肠断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曾昭抡:曾国藩侄重孙,与妻子俞大絪,都是民国知名学者,1949年两人滞留于香港,蒋介石欲抢救二人去台湾,两人断然拒绝,归来报国。文革时红卫兵将俞大絪教授上衣剥除,用皮带死命抽打,俞教授悲愤难抑,是夜仰药自尽。四个月后曾昭抡也被含冤折磨死,兴盛百年的曾氏传承,至此香断。
刘盼遂:北师大中文系教授,著名古典文学专家、古典文献学家、语言学家。1925年,清华国学研究院第一届招生,以一甲名次考入,师从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1928年毕业后执教于北京女师、清华大学、燕京、辅仁大学。46年起任北师大教授。1966年8月被红卫兵打死。
虞光裕:中国航空科学元勋,曾在美国和英国飞机工厂从事设计工作。1949年拒绝赴台,辗转香港和南朝鲜,历时三个月艰难回国。1956年成功主持研制中国第一台喷气发动机,并主持建设中国第一个航空发动机试验基地。文革遭迫害,在车间劳改,拆卸旧锅炉时被跌落的通风管道砸死。
钱晋:1944年毕业于北大,领导研制成功多种高级炸药、塑胶粘结炸药,为两弹一星的研制做出巨大贡献。文革时被打为反革命,被逼交代子虚乌有的“国民党西北派遣军”问题。当时有两个口号:“会英文的就是美国特务,会俄文的就是苏联特务”,钱晋拒不承认自己是特务,结果被活活打死。
詹安泰:古典文学家,书法家,词学造诣最深,有“南詹北夏,一代词宗”称誉,任教于中大。1957年被打为右派,文革遭批斗,多年文稿被烧毁,其子曾每天偷藏几张手稿带出去埋在地下,保住少数心血。1967年4月淋巴癌复发,医院不肯医治,凄凉离世,家人随后被中大赶至集体宿舍居住,其两室藏书后被贱卖。(注)
(注)笑臉書生:惨极!14位民国精英留在大陆后的悲惨结局,2015-10-20 https://www.******/blog/278342/article-235467.html 6park.com
见识比知识重要 (下)(6park.com,
2022-04-04)
胡适本人并没有如诸葛孔明那样神机妙算的本事。他能断定中共掌权后,对待知识界的态度,是既无面包又无自由,则完全来自于他阅历的沉淀与知识的积累。反观两千余位在50年前后奔赴中国的文化精英们的选择,其悲惨的结局,让我不得不认可:见识确实比知识更重要。
这里,我仅以1950年前后从美国留学归国的七位科学家的悲惨结局作例子。
周华章:
1948年3月赴美留学,1952年6月获得芝加哥大学数理经济学博士学位。刚到美国就公开表明自己支持共产党。1953年1月周华章回国,任职清华大学数学系。文革开始后,他被说成是“特务”、“里通外国”,并被软禁在家中。当时有一张题为“周华章是人还是鬼”的大字报,使得他心理压力很大,寝食难安,1968年9月30日在其住所跳楼自杀。
周寿宪:1946年获得重庆中央大学电机系学士学位,1947年赴美留学,1949年和1951年分别获得密歇根大学电讯系硕士和博士学位,后在美国从事研究磁心位移寄存器领域的科学研究。1955年周回国,任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副教授,参与研制中国第一台计算机。文革期间,他被看作是从美国回来的特务,人被整疯,因不堪忍受精神折磨,在其住所跳楼自尽。
林鸿荪:1943年春,高中尚未毕业的林鸿荪随任印度中国银行行长的父亲去了印度,后考入加尔各答大学化学系。1945年春赴美,1947年毕业于特拉华大学化工系,1949年获得布朗大学应用数学硕士学位。1950年夏,他放弃不久即可获得博士学位的机会与夫人杨友鸾一起回国,后到中国科学院力学所工作。文革刚开始,他就被指责为“特务”,被隔离审查,于1968年12月15日服安眠药自尽。
程世祜:1945年8月,通过国民党教育部考试,被选派公费赴英国留学,曾在曼彻斯特、腊格比和格拉斯哥等城市的机械制造厂实习。1949年9月转到美国留学,1950年获硕士学位后转往芝加哥伊利诺理工学院力学系继续读博,1955年获博士学位。1955年1月回国,后到中科院数学研究所力学室工作。文革时期因不堪忍受审查及种种诬蔑、冤屈和侮辱,1968年10月23日,在力学研究所怀柔分部小楼四楼的宿舍里含冤自缢身亡,时年仅50岁。
陈天池:1941年从西南联大化学系毕业后留校任助教,1946年赴美留学,截至1949年,先后获得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研究院硕士、博士学位。1950年9月回国,在南开大学任教,1951年至1968年任南开大学化学系教授,后曾担任南开大学元素有机化学研究所副所长。文革期间,他被指责为“特务”、“里通外国”,1968年12月20日在天津自杀身亡。
萧光琰:1920年生于日本,后移居美国。1942年毕业于坡摩那大学化学系,1945年获得芝加哥大学研究院物理化学博士学位,后任芝加哥大学化学系助理研究员、冶金研究所研究员、美孚石油公司化学师。1950年回国,后到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担任研究员。在朝鲜战争、反右运动中,他因直率的个性惹来不少麻烦。文革更是未能逃过劫难,被人怀疑是“特务”为美国提供情报,1968年10月5日被关进牛棚。在饱受身心摧残之后,于1968年12月10日晚,服用安眠药(巴比妥)自杀。1968年12月14日,妻甄素辉和女儿小洛连母女俩因不堪忍受在不断的嘲骂和追打中过着痛苦、孤独的生活,一起服用巴比妥自杀。
陈绍澧:1948年从燕京大学化学系毕业后赴美留学,1950年获得爱荷华州立大学化学系硕士学位。1950年回国,在东北科学研究所大连分所工作,后被调往中科院兰州化物所。文革期间,他被说成是从美国回来的特务,遭到迫害,1968年2月22日在兰州自杀身亡,时年43岁。(注)
或许,毛粉、五毛和小粉红们会厚颜无耻地说:没人请在美帝的他们回国呀,在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被怀疑也属正常。
那么我再举三位被同样罪孽深重的宰相周恩来邀请回国的知识精英,他们最后的结果又是怎样的令人痛心疾首。
董铁宝:1939年上海交通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后,参加抢修滇缅公路桥梁工作。1945年赴美留学,1949年获得伊利诺伊大学博士学位。1956年,在周恩来的邀请下,董铁宝偕妻子梅镇安和三个孩子绕道欧洲回国,后到北大数学系任教。据1988年陆媒采访梅贻琦之子梅祖彦的谈话记录,当时梅祖彦忆述道:“文化大革命期间,1954年至1956年回国的这批人被叫作‘特务集团’,后来他(指董铁宝)被逼得没办法,自杀了。”1968年10月18日,董铁宝趁看守人员不注意,离开了关押他的北大学生楼28楼,在附近的一棵树上上吊自尽。
熊庆来:数学泰斗、云南大学奠基人。在周恩来邀请下于1957从法国回到大陆,在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进行研究,培养了诸多后来的数学大师。文革开始后,长时间被批斗和折磨。1969年2月3日,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留下了一桌子罪行交待材料后,在家中突然身亡,死因至今讳莫如深。
董时光:留美教育学博士。1955年被周恩来亲自从机场迎接回来,连自杀都没有赶上,直接被当做“大右派”毒打致死。他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大骂美国人出兵朝鲜,不可谓不爱国。但是回来后因为在运动中给学校党委提了点意见,被作为极右分子处理,送去劳改。由于常年饥饿,一个堂堂博士,饿到去捡马粪中的没有被消化的胡豆充饥,就这样居然被诬为偷吃马粮,被当场打断三根肋骨,吐血而亡。
周恩来这些举动,无疑有将学有所成的留学生们导向深渊的模范作用,而他将自己的骨灰洒向江海喂鱼,至少是灭了后人有焚尸扬灰的机会了。
我想,假如当年中科院81位院士,都随同蒋介石去了台湾,今天的台湾就可能并非仅台积电一家独领世界风骚了;假如当年两千余位中国留学生没有误入歧途回国待宰,华裔在世界上的地位,一定也不会像如今落后在非洲人之下的。
最后,我引用当年徐志摩在1925年游历前苏联的莫斯科后,在《欧游漫录》中写下的一段话作为结束语。结合现今中共以抗疫之名对待国人的状况,看看这近百年前的见识,如今是否仍然有用:
——这里没有光荣的古迹,有的是血污的近迹;这里没有繁华的幻景,有的是斑驳的寺院;这里没有和暖的阳光,有的是泥泞的市街;这里没有人道的喜色,有的是伟大的恐怖和黑暗,惨酷,虚无的暗示。暗森森的雀山,你站着,半冻的莫斯科河,你流着;在前途二十世纪的漫游中,莫斯科,是领路的南针,在未来文明变化的经程中,莫斯科是时代的象征。古罗马的牌坊是在残阙的简页中,是在破碎的乱石间;未来莫斯科的牌坊是在文明的骸骨间,是在人类鲜艳的血肉间。莫斯科,集中你那伟大的破坏的天才,一手拿着火种,一手拿着杀人的刀,趁早完成你的工作,好叫千百年后奴性的人类的子孙,多多的来,不断的来,像他们现在去罗马一样,到这暗森森的雀山的边沿,朝拜你的牌坊,纪念你的劳工,讴歌你的不朽!···
···我觉得这世界的罪孽实在太深了,枝叶的改变,是要不到的,人们不根本悔悟的时候,不免遭大劫,但执行大劫的使者,不是安琪儿,也不是魔鬼,还是人类自己。莫斯科就仿佛负有那样的使命。他们相信天堂是有的,可以实现的,但在现世界与天堂的中间却隔着一座海,一座血污海,人类泅得过这血海,才能登彼岸,他们决定先实现那血海。
(注)文革中自杀的留美归国科学家更新,2017-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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