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ly 16, 2013

再谈撒谎

        西方学者说,撒谎是人的天性,是人在残酷的生存斗争中,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而发展出来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动物有种种欺骗招式。人有语言,撒谎即是欺骗同类的招式之一。

        举一个亲历的例子。1975年的一天,妻子去学校讲课,我在家里照看一岁多的女儿。我怕女儿到处乱跑闯祸,就把两张方凳叠起来,把她放在顶上,自己坐在一边看《参考消息》。几分钟后,女儿说:“爸爸,我要尿尿。”我把她抱下来把尿,哪知她两腿伸直,直往地下串。我恍然大悟,她在撒谎。我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嘿,你居然会撒谎呢。”我把她放回方凳顶上。又过了几分钟,她说:“爸爸,我要睡觉。”我把她抱过来,哼着歌剧《白毛女》乐曲,想哄她睡觉,但她两眼睁得大大的,盯住我,毫无睡意。显然,她又撒了谎。而且,她的撒谎本领乃是与生俱来,没有任何人教她。

        既然撒谎是人的天性,而且可以说人人都撒过谎。有些撒谎是善意的。例如医生或家属对癌症病人隐瞒病情,那是为了避免病人心理受到伤害而加速死亡。有些撒谎是必要的,如交战的两国向对方散布谣言,以欺骗对方;或警方在案件未侦破前,向外界散布假消息,以免罪犯逃跑。有的谎言对社会或他人危害不大,如老毛时期,知青为回城而假装病残;美国的华人移民为办身份而冒充政治难民等。

        但没有哪个社会公开提倡或赞扬撒谎。相反,任何社会皆宣扬说实话是一种美德,说谎是不道德的行为。父母在家里,教师在学校,都教育儿童要讲实话,撒谎不好。在美国,为求学、求职、申请绿卡或公民身份、银行开户、申请购房贷款等而填写的履历表上,都有一段文字:以上填写内容,如有虚假,当事人要承担法律责任。政界人物,如被揭露出在重要问题上撒谎,那可是个大问题。竞选公职者如果撒谎,选票会受影响。尼克松在水门事件中撒谎,丢了总统宝座。克林顿在莱温斯基事件上,有撒谎嫌疑,遭到国会弹劾,差点下台。这是为什么?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人如果在某些问题上撒谎,会伤害撒谎对象的利益,无论这个对象是社会整体、机构组织、或个人。

         如果一个国家的政府、机构、媒体以及个人,不以撒谎为耻,反以为荣,那决不是一个健康的正常的社会,而是一个存在严重道德危机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