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December 22, 2020

李大兴:写在拜登胜选夜

 (诗意与记忆,2020-11-8

        历史上被人记住的117日到现在,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1917年十月革命爆发。前苏联的兴亡,是上个世纪最重要的历史事件。

        103年后的今天,应该没有那么重要,但也会被载入史册。这一天川普在总统大选中被拜登击败,即将成为历史。

        我在四年前川普当选总统后于《经济观察报》发表的文章里曾经写过:“历史事件的速朽,往往超过人们的想象。”那篇文章设定在2032年,已经没有多少人会想起2016年那场大选,是这样结束的:“我们期待的世界,从来不曾到来,我们经历的事件,回过头看也许微不足道。”

        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虽然川普现象的发生自有其内在的社会政治诱因,但是一个因缘际会造就的机会主义魅力型领袖还不足以动摇美国制度根本。从这个意义上讲,川普在美国历史上大概也就是个昙花一现的人物。很可能不久以后就和胡佛、尼克松一起被认为是历史上最差的总统之一。

        我对川普的反对,不在于其人,不在于其主张,在于我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是对美国立国根本的伤害。

        上星期我在一些微信群里发了一句“历史不会重演,拜登即将当选。”是的,无论是2000年的戈尔还是2016年的希拉里都不会再现。美国不需要一个疯狂的领袖,只需要一个正常甚至是平庸的总统。

        我四年前就说过,支持川普的最深层因素是种族因素,是白人的危机感。问题与对立一直会存在,但是川普锁关闭国、排斥移民的极右倾向以挫败告终。

        然而吊诡的是,川普在我这一代大陆华人中得到相当普遍的支持。究其原因,固不可一概而论,择其要者而言,我以为首先是我们喝了几代狼奶后,即使认同美国体制,在基因里仍然渴望强人,有追随领袖的狂热。第二,我们虽然是移民,但是种族主义倾向相当严重,对白人以外的非我族类经常表露出不加掩饰的歧视。第三,我们大多还在骨子里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对川普攻击社会主义赞不绝口。第四,我们的功利取舍远远大于同情心,以成败论人,欣赏弱肉强食,对于福利社会缺乏基本概念,凡扶弱济贫就痛斥为“社会主义”。孰不知社会福利体系是否完备,恰恰是一个国家是否发展的标准。

        我无意说服别人,也没有许多同代人那一份地命海心般的关注,于是大选之夜,为耳根清静,退出大部分微信群。岁月静好,愿我的朋友平安度过这不平凡的庚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