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17, 2022

艾睿:中国遇到大麻烦了?

 (今日美政,06/16/2022

       熟悉我节目的朋友都知道,我的节目的定位在于向华裔介绍西方,因此很少涉及有关中国的内容。加上我个人离开中国已经二十多年,对中国缺乏了解,因此介绍中国的情况也确实非我强项。所以即使介绍到中国,也是西方人眼里看到的中国。

       但今天我非常想向大家介绍一篇关于中国未来经济走势的访谈。这一访谈的主讲人,是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 Michael Pettis 教授。Pettis 教授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世界人”,他的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法国人,而他从小游历美洲、亚洲和北非。他最后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国际事务和工商管理两个硕士学位。毕业后就职于贝尔斯登和摩根大通,担任拉美资本市场的总裁。后来还担任了包括墨西哥和韩国在内的多个外国政府的财务顾问。Pettis 教授是美国著名的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资深研究员,也是美国新闻界的常客,经常就经济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在他还担任光华管理学院的金融学教授。2013 年,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二本书 《伟大的再平衡:世界经济中的贸易、冲突和危险之路》。

       我在听完 Pettis 教授的访谈之后,感觉他是从经济学的普遍规律上,指出了中国经济存在的问题,也做出了大胆的预测。这与我平时看到的关于中国经济的预测不太一样。经济学也许有例外,但很多国家都曾经声称过自己的经济发展很特殊,最终却依然符合了经济学基本原理的预测。再伟大的政党,再伟大的领袖,都无法和最基本的经济学规律抗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的原理的原因。

        Pettis 教授认为中国的发展模式并不特殊。 19世纪美国的发展模式;1930 年代德国的发展模式以及后来苏联的发展模式和过去四十年中国的发展模式,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高储蓄高投资模式。这一模式首次被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 Alexander Gerschenkron 描述,因此也被叫做 “格申科隆模式”

       在发展中国家,由于存在大量基础建设的需求,因此高投资是发展的必经途径。而在发展初期,国家的自有资金,或者说储蓄是不够的,没钱投资。19 世纪的美国发展就是依靠大量的外资投入,主要是英国和荷兰的资金。中国早期发展也极尽可能来吸引外资。但外资毕竟存在很多管理上的问题。因此发展中国家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提高自己的储蓄率,来提升自有资金的国内投资能力。

       高储蓄率其实不是靠居民储蓄来实现的。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居民储蓄不但资金量不够,而且稳定性不好,居民储蓄很容易转向金融去挣所谓快钱,这就是中国房地产泡沫的重要原因。居民将储蓄大量投入这种金融化的产品中。真正的高储蓄率,是靠国家分配来实现的。

       我们知道,穷人的储蓄率是较低的,因为他们用来购买生活必需品的资金占比较大;而富人的储蓄率就很高,因为他们的收入中,消费占比更小。依此类推,公司、政府等大型组织,储蓄率就更高。这个意思是说,要想提高国家的储蓄率,就必须将经济发展的收益,向这些高储蓄率的组织倾斜。这个时候,发展中国家要做的,就是扩大贫富差距,增加国家税收,对企业资金更加友好。而这些,恰恰是我们在中国看到的发展途径。在德国、韩国、日本等等曾经的高速发展的国家中,都是通过将 “压榨” 普通老百姓的方式来增加储蓄率,集中资金,逐步用自有资金来替代外资进行大规模的基建投资。靠投资,来拉动自己的经济。而只要投资需求存在,这种经济策略就必然导致极其高速的经济增长。这非常适用于比如日本德国战后重建、中国摆脱计划经济之后的重建等等这种经济体。

       但这种经济的增长模式,必然最终导致一个问题。即投资的效率开始所谓钝化。简单说,没有那么多基建的需要了,反复拆了旧的建造新的,会导致投资的回报,投资的效率迅速下降。这个时候,经济转型就是必然的。而几乎所有国家的转型,或者碰到了好的历史机遇,比如美国;而大多数国家的经济转型,都是艰难的,甚至是失败的。

       转型中最大的困难在于,无法摆脱对投资的依赖。没有更好的投资了,怎么办?从个体来说,与其投资风险更高的技术提升,基础研发,不如继续赚快钱,比如炒作房地产。这个时候国家经济迅速进入了一种博傻的模式,看谁能接到最后一棒。这个阶段,我们会看到一个明显的改变,就是国家的债务迅速上升,这主要是因为投资的效率急剧下降。比如说在过去的十年中,中国的债务上涨了三倍以上,而同样是发展中国家的总的债务,只上涨了 1.4 倍。这就是说,中国已经开始进入了这种投资空转,需要经济转型的阶段。Pettis 教授管这种经济增长是 “人为制造出来的增长”, 特点是你会看到债务在继续上升。我们今天看到的钱,其实都是向明天借来的。

       我们都知道消费可以拉动经济。但中国存在自己特殊的问题。中国的私人消费占 GDP 的比例在世界上是惊人的低,这是因为中国人的收入所占 GDP 的比例也是同样不成比例地低。中国的家庭消费占 GDP 的比例只有 30% 多,而一般发达国家都在 70% 左右,墨西哥 63%,香港 66%,印度 59%。这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所谓 “压榨” 普通劳动者来提高储蓄率的结果。只是,中国的情况更为严重。

       Pettis 教授还提到中国人口结构的改变,中国的劳动力人口比例经历了一个巨大的波浪,从 70 年代劳动力人口比例只有50% 多(孩子太多。世界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是 60% 以上),迅猛上升到经济高速发展期,劳动力人口比例达到了 70% 以上。这大大促进了中国的经济发展。而之后,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劳动力人口老年化之后,缺乏新的劳动力的补充,中国劳动力人口会再次下降到 50% 左右。2050 年,中国的人口可能就只剩下 8 亿,而到 2100 年,最悲观的估计是人口会下降到 3 亿。

       人口的下降会自然带来更严重的消费的萎缩。如果要对抗这种情况,就必须提高居民的收入,这就涉及到要重新分经济受益这块蛋糕。中国庞大的政府所占据的庞大的社会资源,就必须向普通民众倾斜,减少政府的收入,增加老百姓的收入。但是,中国实际的情况似乎很难允许这样去做,因为政府会担心,资源的转移同时会带来政治权利的转移,政府如果没有那么多钱来维稳或者做巨量投资,那么这种高度集权的体制本身,就会面临崩塌的风险。这一风险,比经济放缓要严重得多。提高居民收入,减少政府开支的提法,早在 2007 年就提出了。但一直无法执行,因为这种做法和中国的核心政治制度是冲突的。

       Pettis 教授认为,北京很可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目前找不到解决方案。尤其是新冠疫情之后,各项产业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因此要保增长,就只能继续投资房地产和基建项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中国在这方面的投资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债务也就继续快速攀升。保增长,变成了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

       中国目前的投资占到 GDP 40-45%,但大多数的国家投资占 GDP 的比例只有 15-20% 。中国投资的三分之二去了基建和房地产。这是一笔巨大的投资。如果要经济转型,这一海量的投资就必须找到去处。问题是:找不到。

       更大的问题还在于一个正反馈的循环。这非常有意思:我们为什么要修那么多基建和大楼呢?因为我们预期经济会高速增长,我们很快就会用到这些设施了。那么为什么我们的经济在高速增长呢?因为我们在修建这些基建和大楼。看到了吗?这是一个正反馈的循环。那么反过来,一旦政府强行踩刹车,经济增长猛然停止了,这个正循环就会反过来。简单说,房地产就会出现崩塌,而经济就不是停止,而是会萎缩了。这也是中国不能轻易放弃房地产投资的一个重要原因。

       中国的经济学家们几乎都明白,中国经济的问题出在了需求不足上。但是,由于中国特有的原因,政府拿出来的解决问题的方案,几乎全部是供给端的解决方案,即继续加大投资。这几乎是一个死结。

       Pettis 教授为中国设想了很多经济转型的路径,包括提高居民收入、增加出口,转换投资模式等等。但最后他悲观地指出,似乎没有一条道路能够走通。唯一可行的,就是类似一种硬着陆,强行降低投资来降低债务。这就意味着经济的增长真的会被踩急刹车。中国将会出现日本的模式。但由于中国的金融体系是不开放的,中国不太可能出现一个严重的金融危机。而由于中国经济体量,人口结构和特殊政治制度的原因,这一改变的结果,可能比日本要严峻得多。Pettis 教授认为中国会经历数十年的经济停滞。

Friday, June 10, 2022

北美很美:写在中国政治大变革前夜

 万维博客2022-05-15,作者:北美很美)

  结论:以目前中国人的认知水平,这次的换人只能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总体好不到哪里去。中国距离一个自由,民主,富强的国家,还有很长的距离。

  假如明天发生了领导人的变更,甚至是政策的调整,目的并非为了国家的发展和民族的利益,而是为了挽救共产党执政危机的迫不得已。国家体制改革,政治民主化,在这个国家近期不可能发生,因为中国人没有这个意识。

   这几天,关于北京宫廷逼宫的那点事,在网上吵的沸沸扬扬,听信者有之,怀疑者有之。我的态度是,无风不起浪,传出这些事情,谣言也罢,事实也罢,真假参半也罢,它反映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Something went wrong.  人们无论是出于对国家前途的忧虑,还是出于自身利益受到了实际的伤害,反正,人心思变。至于往哪儿变,怎么变,估计也是走一步说一步,并无一个根治这个国家的治疗方案,仅仅从传谣的内容就可以看出,让李中堂上位,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比习一尊好一点就行。这回,我们的李中堂就真的应验了他的名字,“克强”,专克政治强人。

   假如有人为此长舒一口气,以为今后一切都重归于好,结论未免早了。让李来掌权,这只是对目前从大局上,把向着悬崖猛冲的国家拽回来的一个暂时措施,绝非长久之计。即便是李上台,只能是止损,一时无法弥补这十年来习给中国政治经济外交带来的实质性伤害,因为问题早已深入骨髓,基本上是病入膏肓了,其中有这10年乱政的损失,也有几十年经济发展积累的泡沫,这个国家经济不可避免地步入下行通道,换了华佗也回天无力。初步观察,李中堂是个事务派,或实务派,并不是一个领导中国进行深刻政治改革的领袖人物。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中国目前面临种种困境,政治的,经济的,外交的,有客观的,也有自己做的,最迫切的问题就是中美关系,因为外贸是中国经济的最大支柱,即便是经济问题,很大程度上深受中美关系的影响和制约。也许有人会讲,那咱们就着手恢复中美关系呗,向美国服软示好呗,就像汪洋讲的,过好“夫妻生活”呗。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首先,你如何过老百姓这一关?你把人民都推向反美前线了,昨天还在痛骂美帝,今天要“卿卿我我”,如何跟民众解释?这个转弯还真的不能太急,否则会翻车的。核心问题一个也躲不过去,贸易纠纷,武统台湾,南海建岛,武汉病毒溯源,这些问题都需要清零,中共的难题在于,决策者作为一个火车头必须立即转向,同时确保后面的车厢立即跟上,否则自己就会被甩出去。

  那好,我慢慢转,但时间不等人呐。中美之间改善关系,有许多实质性的工作必须立即着手,迟了就无法挽回,很多损失是不可逆的,比如,阻止资本外流和产业外迁,停止惹恼美国的上述扩张行动,最难的是,欲与西方改善关系,中国就必须立即表态支持乌克兰,谴责俄罗斯。李克强做得到吗?

  更糟糕的是,改善关系只是中国的一厢情愿,人家美国是否会领你的情,那还不好说。这些年,你们那个“为富不仁”,背信弃义的战狼嘴脸暴露的相当充分,要想让人家彻底忘却,记忆清零,起码也得等这代人都死光了吧,至少50年!你想让日本再像40年前那样,给你几百亿美元的无息贷款,再想让美国支持你加入国际机构,帮助你经济腾飞,从而让你超越美国,天天高喊“东升西降”,把人家当傻子呢。

  国内的经济问题的麻烦大了,随便一个难题就够新主子喝一壶的,比如房地产,那么多的房企大鳄巨额爆雷,拯救他们是要拿出真金白银的。放任他们倒闭,势必又拖累银行,引发连锁反应,难哪。很快会到来的失业大潮,换哪个领导人都头疼。

  习当年从胡温手里接收一个金元宝,今天他给继任者一个烂摊子,没有最烂,只有更烂,习这10年打压实体经济造成的倒退, 40年经济高速发展所积累的经济泡沫,比如超发的巨额货币,是主动刺破它,搞休克疗法,还是慢撒气,新主人必须立即行动,代价吗,还是要国民承担,谁也跑不掉。

  眼下谣言满天飞,说明大家都把气出在了习身上,“天下苦习久矣!” 换上谁都比习近平要好,这种想法还是太窄了一点,太现实了,缺乏必要的自我反省。我们应该反思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在信息发达,政治文化昌明的今天,为何出了习这么一个人物,而且祸害中国这么久?川普政府提出要把共产党与中国人民区分开来,这个表述应该如何理解?在我看来,习这几年的执政问题,实质是国家的败落的一个必然现象,而绝非他个人的成败。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无论是在习执政当初,甚至是在今天,他的很多执政理念,在老百姓心中还是有广泛思想基础的,一切都是“强国”政策惹的祸,不是不能强,而是不能那么嚣张,特别是时机尚未成熟。假如今天有任何的不满情绪,也是对自身利益受到的损害不满,而不是站在国家利益上的考量,比如很多人都反对长时间封城带来的生活不便,却坚决反对病毒溯源。所以,共产党与中国人不是鸡蛋与石头的关系,而是鸡和蛋的关系,共产党是中国人下的蛋。

       目前谣言的疯传,也折射出了人们的一个盼望明君心态。而这种心态,又恰恰是产生独裁的土壤。从历史上看,独裁者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把党的利益,甚至是他个的独裁野心,有机地转化为每个国民的共识和动力。在寻找这种利益共同点方面,中共驾轻就熟,愚弄百姓与股掌之间,人们却浑然不觉,而且还非常享受。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反腐,一党专政不可避免地带来了腐败,它又时刻高调反腐,以此来强化自己的统治,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了。以这种民众认识水平基础,就不要痴望建立民主政治。

  明君肯定是有的,并非由于他更贤明,而是没有资本让他继续折腾了。他的使命是重新积累财富。但这个明君无法确保中国财富积累永远持续下去,暂时的富裕势必催生新的独裁者,因为富起来的国人眼睛早已平视甚至是俯视这个世界了,这时他们会在党内寻找一个“强人”,代表他们的政治诉求,在各种条件远不成熟的时候到处扩张。这个强人一定会把事情搞砸,因为一个不认同普世价值的民族,不可能真正强大起来,暂时的经济增长只能带来虚幻的错觉,因此做出错误的判断和行动,回头来国力又被清零。无一例外的,独裁最后的结局肯定是把国家搞坏,但没有关系,反正这也不是头一回,一切重来嘛。于是又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周期律,以现在国人对政党和国家政体的认识,这个轮回怕是躲不过去了。对于过往的教训,最应该反省的是民众,他们反而无感。倒是执政党从中悟出了道理,从而提高了执政艺术,借此不断延长政治寿命。比如说,人们误认为是人民结束了文革,其实不然,是共产党结束了文革,因为再不改革就无法执政了。邓小平搞改革开放,不是挽救了中国,而是挽救了共产党。文革再搞50年,人民也承受得了,中国也不会亡国,但共产党会下台。北朝鲜不也过的很好嘛。什么叫亡国?就是别人要侵略和占领你,回想文革,虽然民不聊生,但没有人想侵略中国。而且你越是贫穷落后,别人越是没有侵略的动机和利益诉求。比如今天的非洲,有很多穷国,有谁会想到去侵略他?他是否亡国与我有何关系?随他去吧。所以我说,即便是明天高层换人了,那也不是为你而换的,是赵家人不能容忍习再这么折腾了。老百姓不必太高兴。换来换去,有一个是不变的,共产党执政不变。即便是共产党倒台了,换另外一个叫什么民主党,最后还是独裁,因为民众的思想未变,愚昧与无知造成了中国历史轮回的周而复始。

  对于中国的政局,我有二点看法。第一,中国近几十年内不可能走向真正的民主社会,无论谁上台,都是共产党执政,唯有鹰派与鸽派的区别。民主政治,其关键不在于建立,而在于维系,民主政体的根基在于民众强有力的民主意识,纠错意识与行动力。假如民众缺乏民主意识,政权就一定会被独裁者窃取。一句话,假如政府干坏事,谁来反对?像上海封城那些事,在美国不可能发生,老百姓有枪!虽然平时很多人做了枪下冤魂,但也确保了这个国家的基石不移。这也许是当年的国父们设计持枪法的初衷吧。当初毛他们闹革命的初衷也是想搞民主,共和,但他后来走偏了,并无人反对,民众早就被驯服了。

  第二,政策转型的过程会相当痛苦,对于每个人来讲,可见的和不可预期的境遇会相当糟糕,对此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和物质准备。一个人经历了富裕后的返贫,与当年贫穷时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哪怕是明天就实行最优化的政策,很多事情还会随着惯性变得更糟,然后才会慢慢变好,但过程会相当漫长。民众会遭受“长痛还是短痛”“保婴儿或保产妇”的艰难选择。用当年奥巴马的话,“Things will get worse before it gets better.”前40年中国遇到的那种高速增长机遇,今后40年再也不会有了。

  愚昧与专制是一对孪生兄弟,中国人把国民的劣根性在贫穷与富裕二种家境下的形态都展现给世人了。40年前的改革开放,把中共的敛财的贪婪与民众对财富的渴望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成效极佳,共产党的威望曾经达到最高点,令美国的政党望尘莫及。用金钱来掩盖民众的愚昧,用GDP来粉饰专制的野蛮,一场疫情下来,脸上的胭脂全脱落了,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现在的换人,就是换一个牌子的粉底霜,再抹上去,会漂亮一点,但那副皮囊没变。

Thursday, June 9, 2022

艾睿:12 名癌症患者全部治愈

 (今日美政,06/09/2022

       今天最主要的新闻来自医学科技方面,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在刚刚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的一项研究显示,一种新型的抗癌药物,获得了令人惊讶的成功。

       虽然这一临床试验的样本量比较小,参与者只有 12 名某种特殊类型的直肠癌的患者。但是,这 12 人在服用了一种叫 Dostarlimab 的药物 6 个月之后,12 名患者的肿瘤几乎完全消失了。虽然样本量较小,但如此明显的效果和如此高的成功率,确实在医学临床试验中,尤其是抗癌药物的实验中,是很少见的。

       该论文的主要作者之一的 Luis Diaz 医生告诉记者说,“这是癌症治疗历史上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更可贵的是,这种药物几乎完全没有给患者造成明显的副作用,患者们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肿瘤就完全消失了。原本的试验设计中,服用这一药物 6 个月之后,还要继续进行放疗和化疗。但试验者们发现,这根本没有必要了,因为患者的肿瘤,消失了。

       Dostarlimab 并非是一般的抗癌药物,而是一种单克隆抗体的免疫治疗药物。这一领域,正是抗癌治疗中最热门的一个类别。

       我们人体的免疫系统,就是负责清除掉不属于我们人体自身细胞的东西。比如细菌、病毒、侵入体内的异物等等。癌细胞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变坏了的人体细胞。这种变异细胞本身,也会被免疫系统识别为某种异物而加以清除。

       癌症和肿瘤,并非像我们一般人认为的是某一个时刻,因为某种致病因素而出现的。不是。我们人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产生这种癌变了的细胞,而我们的免疫系统也在每时每刻为我们清除掉这些变坏了的细胞。我们和肿瘤始终处于一种动态平衡之中。癌症的发生,本质上是这种平衡被打破的结果。免疫治疗的实质,就是重新调动我们人体自有的免疫系统,来清除这些已经变坏了的细胞。

       肿瘤的免疫治疗研究大概是从 2010 年左右开始的。当时的基因技术还不成熟,因此免疫治疗还处于早期探索阶段。但在最近的十年中,免疫治疗技术得到了快速的发展,我们可以通过训练免疫系统识别肿瘤细胞,或者直接制造针对肿瘤细胞的抗体,然后输入人体的方式来引导人体的免疫系统杀死肿瘤细胞。

        Dostarlimab 的原理和以上两种还不太一样。肿瘤细胞能够躲过人体免疫系统的攻击,其中有一种方式就是将自己伪装起来,让免疫系统无法识别而放弃攻击。Dostarlimab 的原理就是去除掉肿瘤细胞的这种伪装,使得人体免疫系统能够识别肿瘤细胞是坏蛋,然后加以清除。这种治疗方式早期在黑色素瘤和肺癌上有过一些尝试。但是没有想到在这种特别的直肠癌的治疗上,效果如此之好。

       如果拿战争手段来比喻我们抗击癌症的治疗手段的话,那么传统的放疗化疗就类似于轰炸机的地毯式轰炸,也许能够摧毁敌人的目标,但也造成对大面积平民区的破坏。免疫治疗则类似于精确制导的聪明炸弹的攻击。通过基因技术特异性地标注几个打击点进行打击,这即增加了攻击的效率和成功率,又很大限度地减小了对周围组织的伤害。因此免疫治疗的副作用一般都比较小,患者完成治疗疗程的配合度就会很高。

       癌症归根到底是一种遗传物质的病变,基因技术也许是一条最终攻克癌症的最佳途径。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Wednesday, June 8, 2022

艾睿:最关键的是钱,笨蛋!

 (今日美政,06/08/2022

        昨天我们的题目叫《最关键的是经济》,今天我们的题目就叫 “最关键的是钱”。今天我们来换一个角度,从钱的角度,来谈俄乌战争。

        一直以来,我们都说俄乌战争的起因是因为地缘政治,是因为俄罗斯不愿意让北约靠自己的腹地太近,是因为安全因素的考虑。这符合俄罗斯一贯的地缘政治哲学,他们总是希望拥有更多的卫星国来维护自己的首都安全。因为东欧大平原上,除了有限的几条河流外,完全无险可守。莫斯科需要永无止境的向外扩张才能反过来让自己觉得和对手之间隔开了足够的距离,才会有安全感。

        这一理论本身没有错。但是,如果我们过于痴迷这一理论的话,我们可能会忽视另一个几乎同等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钱。

        没错,我们谈的是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俄罗斯是世界上第二大原油出口国和第一大天然气出口国。俄罗斯 30% GDP来自这两大能源的生产。俄罗斯政府预算的 45%,来自其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2021 年为例,俄罗斯出口原油的一半出口给欧洲。天然气则是出口的四分之三,是输送给了欧洲。俄罗斯政府预算的三分之一,来自欧洲付给俄罗斯购买能源的钱。 事实上自从二战之后,苏联的外贸收入就主要依靠向欧洲出口能源来获得。

        从历史上来看,苏联和后来的俄罗斯的活动,高度和油价关联。70 年代国际油价从 30 美元一桶飙升到140 美元一桶,这时候发生了什么呢?苏联入侵了阿富汗。1980 年代油价大跌,苏联被迫从阿富汗撤军,1991 年苏联解体;到了2000 年之后,油价再次大涨,俄罗斯入侵格鲁吉亚的时候,国际油价高达 160 美元一桶;吞并克里米亚的时候,国际油价是135美元一桶。所以美国已故参议员,共和党大佬John McCain 曾经说,俄罗斯就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加油站。

        我们知道了这个背景之后,再想一想普金是学什么专业的?普京是学经济法的。他的毕业论文是“国际法中的最惠国贸易原则”,因此普京非常了解俄罗斯的经济情况。今天掌管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 Rosneft Gazprom的总裁们,都是普金的权力圈中的核心成员。对于俄罗斯的经济命脉,普金是相当重视的。

        普金的运气也很不错。他上台之后,国际油价大涨,俄罗斯的油气收入从 2000 年的 530 亿美元上升到了 2012 年的 3510 亿美元,翻了七倍。而在这期间,普金使用这些收入,将俄罗斯的军费开支从 92 亿美元提升到了 814 亿美元,提升了近九倍。现在我们就有一个概念,俄罗斯强大的军队,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了。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失去了很多原本属于苏联的油气田储备,尤其是里海地区,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哈萨克斯坦等国瓜分了这一庞大的油气田储备。瓜分了多少呢?里海盆地天然气储量极其丰富,这一地区新独立的几个斯坦国(包括阿塞拜疆)所占有的储量,相当于俄罗斯剩余储量的三分之一还多。但,这还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俄罗斯由于缺乏优质安全的港口,因此他们的石油天然气基本上都采用管道运输。庞大的管道系统,将位于巴伦支海和乌拉尔山区的石油天然气输送到欧洲。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突然发现,这些管道竟然要通过白俄罗斯和乌克兰。这些新独立的国家将会合法地收取过路费,瓜分俄罗斯向欧洲的能源出口收入。

        不过同样地,里海也是一个内陆海,并不通外界。所有里海周边国家的出产,也必须通过俄罗斯的管道来运输出去。这使得俄罗斯相对于他们占据了地理上的优势,得以保持对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的政治影响力。

        但是我之前说过,俄罗斯是一个永远无法让人喜欢自己的民族。这些斯坦国都在寻求各自的方式,来将自己的资源通过俄罗斯无法控制的途径运送到国际市场上去。

        大家需要知道的就是,俄罗斯已经在油气出口上,遭遇到了更多的市场竞争者,市场份额已经开始下降。哈萨克斯坦转向东方的中国,开始建立中哈石油管道。阿塞拜疆则完全转向西方石油公司,英国石油公司建造了向西通过格鲁吉亚和土耳其的 BTC 管道,直接将阿塞拜疆的天然气送到了地中海的港口上。这是一条长度在原苏联国家中第二长的油气管线,总长1789公里。从地图上看非常有意思,这条管线非常努力地避开了周边所有敏感的地区,也终于摆脱了俄罗斯的钳制,生生地把巴库的油气资源,直接送到了地中海港口。

        但正因为这一管道通过了格鲁吉亚,这使得格鲁吉亚的战略地位猛然上升,这也是导致 2008 年俄罗斯入侵格鲁吉亚的最重要原因,俄罗斯维持了和格鲁吉亚的领土争端,成功地避免了格鲁吉亚成为北约成员国。这一模式,如今正在乌克兰被复制着。但是,这条BTC 管线,并没有因此被俄罗斯控制,这依然是俄罗斯巨大的损失。欧洲立刻投入大量资金,将BTC 直接大大地延长,横穿土耳其,再通过希腊、阿尔巴尼亚,横渡亚得里亚海,直接接到了意大利。这一工程TAP,在 2020 年底完工。目前通过这一刚刚开始运营的管道运送的天然气,还只占欧洲天然气总消耗的 2% 左右。但其将来的潜力是巨大的。阿塞拜疆也因此获得了巨额的天然气销售收入,这占到他们 2021 年政府预算的 60%。这足以使得阿塞拜疆在经济上摆脱对俄罗斯的依赖。请注意,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是世仇,而俄罗斯则是亚美尼亚背后的重要支持者。阿塞拜疆变得强大,并不是俄罗斯希望看到的。

        阿塞拜疆的行动,使得里海对岸的土库曼斯坦非常眼红。他们目前的天然气输出还需要依赖俄罗斯的管道系统。土库曼斯坦非常希望直接建设一条管道,和对岸的阿塞拜疆连接起来,直接向西方大财主们输气,这样又可以绕开俄罗斯,提高自己的自主权利了。当然,目前这条管道遭到俄罗斯以保护环境为由的强烈反对,暂时还无法立项。

        最后,我们终于要提到乌克兰了。我们知道俄罗斯通向欧洲的油气管线,主要就是通过白俄罗斯和乌克兰,而其中,乌克兰是绝对的主力,最高峰的时候,俄罗斯向欧洲输气的 80% 需要通过乌克兰。到了 2005 年乌克兰发生橙色革命之后,俄罗斯猛然意识到,自己钱袋子,被开始亲西方的乌克兰给握住了。两国的很多交涉,都是围绕这些油气管道展开的。有时候俄罗斯就直接掐断供应给乌克兰的天然气,而乌克兰也不客气,你敢掐,我就敢劫,俄罗斯通往欧洲的天然气也被乌克兰克扣。结果买家和卖家对销售数据,对不上号,乌克兰理直气壮,你不按合同给我天然气,我就不按常理出牌。俄罗斯气得打滚。

        从这个时候开始,俄罗斯开始寻求绕开乌克兰的输气路径。他们扩建了通过白俄罗斯的管道,修建了两条直接跨过黑海向土耳其输气的管线(这时候俄罗斯就不提环境问题了,黑海好像是不存在坏境问题的),同时,开始修建直接向德国输气的北溪一号和二号线。其目的,都是为了绕开乌克兰这个爱卡脖子的所谓斯拉夫同胞。

        到了 2010 年乌克兰的情况发生了重大的改变。我这里要说的,不是亲俄罗斯的亚努科维奇上台,这其实并不重要,他最后被推翻了。真正重要的是,在乌克兰发现了巨型的天然气储备,储备量达到 1.1 -5.4 万亿立方米,这一储量达到了俄罗斯总储量的近 10%。这个时候,如果乌克兰倒向了西方,对俄罗斯的威胁就不仅仅是地缘政治和军事上的威胁,而是实实在在抢了俄罗斯赖以生存的天然气生意了。俄罗斯必须要确保自己家生意的市场份额不被乌克兰侵蚀。另外还有一点,乌克兰由于常年的建设,其天然气的储备能力极大。整个欧洲只能储存 1000 亿立方米的天然气,而乌克兰一个国家就有储存 350 亿立方米的设施。如果乌克兰倒向欧洲,则会大大增加欧洲天然气的储备能力。储备能力增强,就意味着能源的安全性和价格谈判的优势增加。

        乌克兰迅速和西方的石油公司签署了数百亿美元的合同,用来开发这些新发现的油气田,这包括美国的美孚ExxonMobilChevron和英国的壳牌等。好死不死,几乎与此同时,乌克兰再次爆发革命,亲俄政府被颠覆。乌克兰彻底倒向西方,俄罗斯的噩梦彻底开始。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现在我们知道,俄罗斯为什么突然对乌克兰变得如此严厉了吧?而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乌克兰发现的这些新的油气田的位置。这些新发现的储量,80% 就位于乌克兰东部的顿巴斯地区,和克里米亚半岛周边的海域中。这些地区和目前俄罗斯军队控制和进攻的区域,高度重合。

        现在,我们看到了俄乌战争的另一个维度。这是一个老字号的商铺去拆另一家新品牌竞争对手摊位的故事。俄罗斯不允许在欧洲出现另一个可以严重影响到自己天然气供应垄断地位的竞争对手。

        但是,即使从这个角度来说,俄罗斯也大大地失算了。他们占领了顿巴斯地区和克里米亚,但却并没有稳住自己在欧洲的油气供应的垄断地位。欧洲原本有四分之一的原油进口,三分之一的天然气进口,来自俄罗斯。但自从乌克兰战争开始之后,欧洲迅速做出反应,大大降低了俄罗斯向欧洲国家销售石油和天然气的比例。到今年年底,俄罗斯石油在欧洲的销售将被禁止 90%。到 2030 年将彻底摆脱对俄罗斯能源的进口。这意味着欧洲将从现在开始,重启核电项目,建造更多地面向美国,北非,中亚的能源输送管线。这些措施是具有长期效应的,一旦开启,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停下来,这就是说,俄罗斯将逐渐失去欧洲这个大买家,而这一趋势是无法轻易扭转的。

        另一方面,这也显示了俄罗斯对于世界进步方向的误判。他们还认为控制能源就能成为一个强国。但实际上能源产业本身,正在发生重大的改变,从传统的化石能源,向可重复使用的清洁能源转换。即使在俄乌战争爆发之前,欧洲就已经的制定了目标在 2050 年实现碳中和,这将大幅减少欧洲对化石能源的需求。

        时间在欧洲一边。俄罗斯的能源优势正在转化成它的麻烦。俄罗斯必须向东开始寻找新的买家。也许中国可以使用更多的俄罗斯化石能源,中国也将因此获得对俄罗斯的战略优势。但减少化石能源的使用这个趋势,却是全球性的。俄罗斯这样一个依赖能源出口的国家,在未来将会面临越来越大的挑战。那个时候,它又会去入侵谁呢?

Wednesday, June 1, 2022

拜登:美国在乌克兰的“为”与“不为”

 (纽约时报,202261日)

        普京以为只会持续几天的乌克兰入侵,现在已经进入第四个月。乌克兰人民的牺牲、坚毅和战场上的成功令俄罗斯感到惊讶,并鼓舞了世界。以美国为首的自由世界和许多其他国家以前所未有的军事、人道和财政支持团结到乌克兰一边。

        随着战争的继续,我想明确美国在这些努力中的目的。

        美国的目标很明确:我们希望看到一个民主、独立、繁荣、拥有主权的乌克兰,有能力阻止和保护自己免受进一步的侵略。

        正如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所说,这场战争最终“只能通过外交来彻底结束”。每一次谈判都反映了战场的实际情况。我们迅速采取行动,向乌克兰运送了大量武器和弹药,以便它能够在战场上作战,并在谈判桌上处于最有利的位置。

        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我们将为乌克兰人提供更先进的火箭系统和弹药,使他们能够更精确地打击乌克兰战场上的关键目标。

        我们将继续与我们的盟友和伙伴就俄罗斯制裁进行合作,这是有史以来对主要经济体实施的最严厉的制裁。我们将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先进的武器装备,包括标枪反坦克导弹、毒刺防空导弹、强大的火炮和精确火箭系统、雷达、无人机、Mi-17直升机和弹药。根据国会的授权,我们还将提供数十亿美元的财政援助。我们将与我们的盟国和伙伴合作,解决因俄罗斯侵略而恶化的全球粮食危机。我们将帮助我们的欧洲盟友和其他国家减少对俄罗斯化石燃料的依赖,并加快我们向清洁能源未来的过渡。

        我们还将继续利用美国和其他盟国的武装和能力加强北约东翼。就在最近,我欢迎芬兰和瑞典申请加入北约,此举将通过增加两个非常有能力的民主国家军事伙伴来加强美国和跨大西洋的整体安全。

        我们不想挑起北约和俄罗斯之间的战争。尽管我反对普京并认为他的行为令人愤慨,但美国不会试图让他在莫斯科下台。只要美国或我们的盟友没有受到攻击,我们就不会直接卷入这场冲突,无论是派遣美国军队在乌克兰作战,还是攻击俄罗斯军队。我们不鼓励或帮助乌克兰进行越境打击。我们不想仅仅为了给俄罗斯带来痛苦而延长战争。

        在这场危机中,我的原则是“任何关于乌克兰的决定都不能没有乌克兰的参与”。我不会私下或公开向乌克兰政府施压,要求其做出任何领土让步。这样做是错误的,而且有悖于既定原则。

        乌克兰与俄罗斯的谈判陷入僵局,并不是因为乌克兰背弃外交。他们之所以停滞不前,是因为俄罗斯继续发动战争,以尽可能多地控制乌克兰。美国将继续努力加强乌克兰军力并支持其通过谈判结束冲突的努力。

        无端的侵略、对妇产医院和文化中心的轰炸,以及数百万人被迫流离失所,使乌克兰的战争成为一个深刻的道德问题。我在波兰会见了乌克兰难民,这些妇女和儿童不确定自己的生活会怎样,留在乌克兰的亲人是否会安然无恙。发生这些可怕的浩劫,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在乌克兰需要的时候站在乌克兰一边,这不仅仅是个正确的选择。确保欧洲的和平与稳定并明确表明强权不等于公理,这符合我们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如果俄罗斯不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它将向其他潜在的侵略者发出一个信息,即它们也可以夺取领土并征服其他国家。它将危及其他和平民主国家的生存。它可能标志着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的终结,并为其他地方的侵略打开大门,在全世界造成灾难性后果。

        我知道世界上很多人都担心使用核武器。目前,我们没有看到俄罗斯有意在乌克兰使用核武器的迹象,但是俄罗斯偶尔发表言论威胁使用核武器本身就是危险的,也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让我明确一点:在这场冲突中以任何规模使用核武器对我们以及世界其他国家来说都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并且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我们明白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美国人将与乌克兰人民一道坚持下去。每当自由的敌人试图欺凌和压迫无辜的人时,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我们现在也正在这样做。普京没有预料到我们的这种团结程度或反应的力度。他错了。如果他预计我们会在未来几个月内动摇或分裂,那他同样错了。

假如乌克兰战败?

 (作者:新华二代在德国, 2022-05-31

           【导读】今天跟大家分享的这篇内容出自一篇《明镜》采访。受访者是纽约市立大学历史系教授本雅明•卡特•黑特(Benjamin Carter Hett)。

        我想做一次尝试,用自己日常的写作方式向大家陈述采访内容。这样或许更便于阅读。当然,缺陷是不能百分百转述采访的每句话。但我会尽量传递最真实的信息。

        在我昨日阅读的数十篇报道,丛总筛选了两篇。这是其中之一。另外一篇关于"俄罗斯版周星驰"因反战而被社会死。经过斟酌,我准备先把这篇介绍给大家。因为我觉得黑特教授的某些观点很特别,值得参考与思考。换成大家所熟悉的术语就是,格局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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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俄乌战争爆发后,有大量知名史学家和知识分子,尤其是研究第三帝国或希特勒的专家都接受过采访,并发表看法。很多我都看过,要么不适合出现在简中自媒体,要么观点并没有足够吸引我。

        俄乌战争在某些方面跟1936年至1939年西班牙内战相似。当时也是一场关于民主和D菜主义的一次正面交锋。战争的结果可以被视为历史发展的一种指标。当然,俄乌战争与西班牙内战也有不同之处。比如时任西方民主国家没有参与其中。辛运的是,乌克兰的情况并非如此。

        自二战结束后至今,有很多人曾被与希特勒对比。但大多数是弱势国家D菜者,例如埃及的埃及的纳赛尔、萨达姆和米洛舍维奇等。但希特勒掌握着一个强大国家的权力。由于他控制的国家资源,包括军事资源,他的威胁可以扩大。从这种意义上而言,布丁比任何其他人都接近希特勒。他是一位对外咄咄逼人的D菜者,也控制着一个地域辽阔的国家,并同时拥有许多资源和核武器。

        至于二战是否必然会出现,从今天的视角来说会看的更清晰。只要希特勒继续执政,第二次世界大战就不可避免。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西方民主国家学吸取到了教训: 希特勒的要求是无上限的,以及不能与他进行谈判。虽然我们目前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一点,但我怀疑布丁也有类似的想法: 他想拿到自己能获得的一切,直到被阻止为止。

        希特勒当时也想拿下乌克兰,因为它是欧洲的粮仓,并想占领白俄罗斯与西俄罗斯。只有通过战争(或侵略战),希特勒才能达到他的目标。他的政策都在为战争做准备。

        希特勒于1937年在军官面前说道,第三帝国需要一场战争来扩张生存空间。在那一刻之前,很多高级军官都没有把希特勒放在心上。德国军人并不希望对英国或法国开战,尤其不希望对美国开战。因为他们现实地认为德国会输掉这场战争。

        1937115号的《霍斯巴赫备忘录》中,希特勒谈到两个 "仇恨的敌人",即法国和英国。一些历史学家认为,希特勒将英国和美国视为最终的敌人,并希望德国能在苏联拥有更多领土,以使 "第三帝国 " 强大到足以与美国和大英帝国的经济实力竞争。因此,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会与英国和美国发生战争。

        上世纪30年代的欧洲出现了很多新鲜事物。许多国家都引入了妇女选举权,英国扩张了男人选举权范畴,给更多人带来了政治参与。政治家们不得不做出澄清: 例如,我们如何创造一个有效的民主?一个民主国家该如何开战?当时有广播和电影作为新的通信方式。这些都很重要,并与今天有很多相似之处。

        再比如,战略轰炸是当时一种新的战争要素。当时有人假设,战略轰炸起到的作用与我们今天所知道的核战争的作用差不多。英国政府当时估计,在与德国开战的第一周,伦敦或多或少会被摧毁,至少有30万人死亡。这种预测自然也影响了国家元首的行为以及导致他们对如何应对希特勒做出新的评估。

        直到1939年,英国和法国普遍认为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因而导致他们非常自信地加入战争。他们认为德国经济将在三年内会崩溃。

        说到二战,不能不提时任英国首相张伯伦。他实际上是一个聪明的战略家。在三十年代末,他做出很多正确的选择。比如:

        第一、他明白,英国只有拥有强大而健康的经济才能在与德国的长期战争中生存下来。因此,他不想过早地进入重整军备,使国家财政实力面临风险。这个判断很精准!到1940年底,英国财政在丘吉尔的领导下在已经破产就能很好地证明这一点。一个被低估的事实是,如果没有美国的租借计划(Lend-Lease-Programm),英国政府不可能继续战斗。

        第二、张伯伦认为,英国主要依靠空军和海军对德国进行战争,而且防空是至关重要的。作为财政大臣,他从1931年到1937年期间把财政支出的重点放在开发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上,以此抵御德国空军。除此之外,英国还研发了雷达和最先进的防空系统。这使得英国能够坚持到1940年。另一方面,丘吉尔依靠一种灾难性的双座战斗机 "卫士 " 来制造飞机。他未能理解雷达的重要性,甚至几乎破坏了雷达的研发。张伯伦在这些问题上的远见卓识没有得到认可。

        张伯伦的错误是意图在慕尼黑与希特勒达成和解。丘吉尔意识到这是徒劳的。而且,与张伯伦不同,丘吉尔还意识到纳粹威胁的系统性影响。慕尼黑会议后不久,丘吉尔在谈到他所谓的极权主义的第三帝国时说:"那个以侵略和征服精神为荣的国家永远不可能成为英国民主的可靠朋友。"

        张伯伦是我们现在称之为现实主义的外交政策支持者。他不从道德的角度考虑外交政策,而是用冰冷的实用主义来看待它:(战争)对我的国家有什么好处?什么是国家利益?张伯伦认为德国对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家的威胁并不符合英国的国家利益或跟英国无关。

        同时,丘吉尔对整个民主的威胁提出了警告。就像今天有人说:乌克兰在捍卫欧洲的自由。

        如果今天的我们能从中学到什么,毫无疑问,丘吉尔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们应该对以下问题进行反思:作为一个民主国家,我们的立场是什么?如何看待欧洲民主的安全问题?往大方向说,如果乌克兰输了,民主在世界上的权威和威望会受到哪些影响?

        假如乌克兰战败,许多人会认为布丁的做法是正确的。美国的右派会越来越亲布丁和奥尔班。但他们现阶段处于一个尴尬处境,因为公众舆论压倒性地站在乌克兰一边。

        如果俄罗斯获胜,这些人会感到鼓舞。这也将是对美国民主的另一种威胁。我能想象,类似趋势也会出现在欧洲,比如德国的右翼政党选择党(AfD)以及其他欧洲的国家右翼势力。这就是俄乌战争的关键所在。我们不应该重复张伯伦在慕尼黑所犯的错误。乌克兰的失败对民主来说将是一场全球灾难。

        国家内部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全球地缘政治危机。特朗普前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John Bolton)最近说到:"如果特朗普获得第二个任期,普京会在他上任头几天就攻陷基辅。如果特朗普再次参选 - 而且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 并赢得选举,那么美国就非常有可能退出北约组织。那么我们将面临真正的混乱。

        西方民主国家需要为乌克兰所做的,就像美国1941年用租借计划支持英国那样。我们要支持乌克兰,因为我们相信这场战斗也是我们的战斗。目前这种情况让人想起1937/38年的德国。当时希特勒还没有释放出他的全部军事潜力。今天的问题仍然是:如果我们的反应把布丁逼得太紧,他会如何走下一步?

        在我看来,把芬兰和瑞典纳入北约是好事。他们的加入将大大增加西方联盟的安全。它们两国的军队规模虽然微不足道,但军事能力很强。据芬兰总统前不久表示说,他与布丁的谈话非常文明。至少双方没有发出口头上的威胁。

        这符合我的假设:我不认为布丁是如此不理智,以至于他会接受灾难的升级。他应该明确意识到,无论是常规战争还是核战争,俄罗斯将在与北约的战争中都会失败。他的国家即使不被摧毁,也会受到严重损害。他本人也就无法再继续掌权。所有漂亮舒适的办公室、城堡、体操运动员女友、权力、金钱,所有这些都会消失。

  本雅明•卡特•黑特(Benjamin Carter Hett:

出生于1965年。亨特学院和纽约市立大学研究生中心的历史学教授。法学院毕业后,他先从事律师,然后在哈佛大学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他的研究重点是 "第三帝国" 和纳粹的崛起。2020年出版了《纳粹的威胁》("The Nazi Menace")(2021年德文版出版为《Eskalationen: 希特勒如何迫使世界陷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