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柏林 “杜导正:共产党这个政权维持不了多久了”
(独立评论,2016-7-26)
杜导正的“共产党这个政权维持不了多久了”出现在谢韬女儿谢小玲用手机传给王康的微信中,王康在《焦点对话:〈炎黄春秋〉停刊,习胡交情不管用?》中念出的谢韬女儿谢小玲用手机传给他的微信的部分内容是:
杜导正:共产党这个政权维持不了多久了,现在民心思变,官心思变,党心思变。我老杜入党七十八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欺负人的不讲道理的事情。现在是置我们于死地,所以我们断然地在内部提出口号:丢掉幻想,为《炎黄春秋》的荣誉而战到最后一秒钟。
李锐:习近平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我赞成打官司,但是,我们要死的光荣、死的荣誉、死的明白……
以上文字整理自王康在《焦点对话:〈炎黄春秋〉停刊,习胡交情不管用?》念出的谢韬女儿谢小玲用手机传给他的微信,我听的不一定准确,原话以《焦点对话:〈炎黄春秋〉停刊,习胡交情不管用?》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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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焦点对话:《炎黄春秋》停刊,习胡交情不管用?
(美国之音,2016-7-22)焦点对话:《炎黄春秋》停刊,习胡交情不管用?
华盛顿 — 中国知名的历史政论杂志《炎黄春秋》在习近平时代屡遭打击,惨淡经营。这个星期,这种整肃达到高潮:当局全面撤换《炎黄春秋》副社长胡耀邦之子胡德华和总编杜导正等全部领导层,并派人占领编辑部,修改网站密码。《炎黄春秋》原班人马停刊抗命,并诉诸法律。分析人士认为,当局的举措等于是对该杂志宣判死刑,也意味着中共党内改革派的声音全面消失。聘用大批中共老干部为顾问,曾经被习近平之父习仲勋称赞“办得不错”的《炎黄春秋》停刊,是否意味着习近平和党内开明的声音彻底决裂?作为中国硕果仅存的自由派言论阵地,《炎黄春秋》为何让习近平当局和毛左派非要“除之而后快”?
参加讨论的四位嘉宾分别是:中国民间学人,独立评论人士王康先生; 中共党史学者、《晚年周恩来》一书的作者高文谦先生;政论作家,时事分析人士陈破空先生; 普林斯顿社会学博士,转型问题学者程晓农先生。
高文谦表示,当局拿《炎黄春秋》开刀,出面的虽然是文化部的中国艺术研究院,但始作俑者是习近平,是贯彻落实习提出的“党媒姓党”,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用红色占领思想舆论阵地的具体部署,不仅党媒要姓党,历史也要姓党。《炎黄春秋》最大的历史作用,在于解构中共“伟光正”的历史,希望中共高层以史为鉴,汲取历史教训,推动政治改革,使国家走上长治久安。尽管《炎黄春秋》是救党派,注意拿捏分寸,但他们解构共产党“伟光正”的历史,要求中共改弦更张,却触犯了大忌而为当局所不容,凸显习近平当局冥顽不化,拒绝任何改变,决意维护一党天下,一条道走到黑,即便是善意的规劝也不行。
高文谦说,习近平上台之初,曾刻意拉拢收编红二代左中右各派,使之成为支持他执政的基本盘。但习近平上台三年的所作所为,使红二代相当一部分人失望,纷纷离他而去,还有公开叫板的,如任志强、马晓力。习近平是武大郎开店,不能团结人,特别是在能力辈份比他高的,军中反腐利用完刘源后把他踢出局,就是一例。
程晓农表示,《炎黄春秋》过去20年来越办越好,它关于中国现代史和苏联体制的很多文章都广为流传,成为国人了解国史真相的重要窗口。最近几年,因为其他窗口陆续被封闭,《炎黄春秋》几乎成了具有独立思想的知识分子在国内发声和阅读的唯一纸板刊物,其社会影响力达到了该杂志的最高峰,《炎黄春秋》本身也成了思想界最后的一面旗帜。中共这个体制的意识形态控制建立在“舆论一律”基础上,任何独立的声音都让它不自在,因此中宣部对《炎黄春秋》的控制也逐渐收紧,最后让中国艺术研究院强行接管。《炎黄春秋》社长杜导正本人一直住院,他一开始不想走法律诉讼程序,希望通过协商途径保存杂志,但也十分绝望;两天前他说了这样的话:“我很无奈!我很痛苦!希望大家(顾问、编委会、社委会、同仁们)团结起来,丢掉幻想,为炎黄春秋的荣誉,冲破网络严密封锁,广泛传播真相和我们的声音,战斗到最后一分钟!”《炎黄春秋》的旗帜被推倒了,但它的精神永在。
程晓农说,最近两年来,许多希望中国进步的知识分子仍然在谈改革,但是,这样的民间改革派思维已经无法影响决策过程和决策层。在决策层面,“改革”已经成了巩固现存体制的口号和手段。中共领导层面临日益严重的经济困境,危机意识空前强烈,一切政策都服从于确保政权。《炎黄春秋》的命运凸显出经济危机当头之时政治控制高居首位的基本统治策略。
王康表示,任何国家意识形态都十分危险,不仅钳制思想,而且引向独裁和扩张。习近平上台后最强硬的举措不是反腐肃贪,而是强化意识形态。《炎黄春秋》杂志是党内开明派最后的文字阵地,杜导正是最后的有良知的党内人士,他公开抗命,不仅显示了“威武不能屈”的道德气节,也体现了高超的政治智慧。习近平走到今天,把杜导正,李锐这样的体制内老党员都“逼上梁山”,说出对体制绝望的话,表明抗争到底的决心,这其中象征意义非常重大,表明中国的体制走不下去了。如果《炎黄春秋》和杜导正本人就此销声匿迹,当局将更全面彻底地封锁一切言论空间,如果中国知识界群起声援《炎黄春秋》杂志和杜导正先生,北京将面临一次道义和精神的公开对抗。
陈破空表示,当权者封杀《炎黄春秋》,因为他们不是炎黄子孙,而是马列子孙。要在意识形态上进一步收紧,回归马列原教旨主义。《炎黄春秋》走到绝境,与党内气氛有关。邓小平之后的中共领导人,为了巩固权位,都从极左思潮中寻找权力资源,以表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党,为了党的既得利益。党的利益高于一切。”党内兴起左倾比赛,谁越左,谁就越有话语权。到了习近平这一代,这一表白,或者说“挣表现”,更加成风,左倾比赛达到白热化程度。于是,习近平的政敌将计就计,既然你左,我就更左,谁也不落人后。高层中,只要有人提出,既然强调社会主义价值观,又怎能允许《炎黄春秋》这样的杂志存在?这句话出口,没有人敢反对,因为“政治正确”。所以,整肃《炎黄春秋》,也很可能涉及党内权力斗争。否则,无法理解,习家(习仲勋、习近平两代)与胡家(胡耀邦、胡德华两代)向来交好,何以说翻脸就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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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们必须说的话––关于《炎黄春秋》事件的呼吁书
(CND, 7 月 25 日)
2016年7月13日,炎黄春秋的主管单位中国艺术研究院,突然袭击,单方面撕毁2014年12月签订的协议,悍然夺取了炎黄春秋的编辑、发行和财务等全部权力,窃取了《炎黄春秋》官方网站的密码,发布夺权后“继续坚持原来编辑方针”的虚假信息,还派人带着行李卷进驻了编辑部。西城区文化执法队进入杂志社,要求打开每个房间,搜查所谓“非法出版物”。强占人员堵在大门口,要求搜查杂志社出纳员唐女士的包。
这些恶行使我们无比愤怒!
《炎黄春秋》是敢讲真话有风骨的杂志。多年来,它匡正了不少被歪曲的历史,揭开了很多被掩盖的真相;它还原历史本来面目,总结经验教训,对开启民智起了重要作用。因此,她得到了百万读者的热心支持和高度赞扬。然而,这样的杂志却不断遭受打压。
以往我们仅是同情和担心,却没有说话。现在要被完全扼杀,我们再也不能沉默了!我们必须说话,必须发出最后的吼声!
我们是《炎黄春秋》的读者。多年来,一直自费订阅。中国艺术研究院采取如此不光明的手段,将这本铮铮有声的杂志毁灭扼杀。正是“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我们发出吼声,是因为崇高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被践踏。
宪法第三十五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的自由。2012年12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习近平《在首都各界纪念现行宪法公布施行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说:“宪法的生命在于实施,宪法的权威也在于实施”,“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不得有超越宪法和法律的特权”。中共十八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里,三十多次提到了“宪法”。2015年7月1日,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决定,规定国家公职人员正式就职时向宪法宣誓,以表对宪法的忠诚。但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一面对宪法表忠,一面却对炎黄春秋做出违反宪法的恶行,他们失掉了公职人员起码的诚信,将付出沉重的历史代价! 我们发出吼声,是为知识分子的命运和中国的前途忧虑。
《炎黄春秋》的遭遇,正是中国知识分子命运的现实映照。我们心中有说不出的悲凉、失望和愤懑。鲁迅说,没有声音的民族是可悲的,危险的;因此他号召人们“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一切利害”。“说出较真的话,发出较真的声音”却要被活生生地扼杀,这给我们一个可怕的信号:是不是要将中国变成“无声的中国?”在德国达豪集中营入口处刻着17世纪一位诗人的警世名言:“当一个政权开始烧书的时候,若不加以阻止,它下一步就要烧人!当一个政权开始禁言的时候,若不加以阻止,它下一步就要灭口!”所以,我们必须发出吼声:住手!!
我们呼吁:维护宪法的尊严,落实“依法治国”的正确方针,大家行动起来,大力支持我们深爱的炎黄春秋!
为此,我们提出以下要求:
一、 中国艺术研究院必须履行2014年和炎黄春秋杂志社签订的合同,保证炎黄春秋在人事、发稿、财务方面完全的自主权;
二、 非法进驻炎黄春秋杂志社的人员,应立即退出,以保证杂志社的正常工作;
三、 炎黄春秋的起诉,法院应依法受理,不得怠法。 对目前发生的《炎黄春秋》事件,中国在关注,世界在关注,历史在关注。这不是一件小事。
《炎黄春秋》读者签名:
吴青、老鬼、郭于华、 张丽娜、李罗霞、谢小玲、 查建国、胡战生、李欲晓、 闵良臣、蔡金刚、尚宝军、 汪葆明、夏白鸽、袁冬林、 贺延光、茅青、钱行行、 李晓林、汪 洋、张婉佳、 庞钧锟、田园、王霄、 刘显东、张弘、钟小丹、 柯伟斌、白磊、王欣雨、侯凯、李 铮、袁志华、 方伟、罗怀祖、王树民、徐济长、王冀豫、袁翔、 吴永欣、杨志华、汪晓明、 荣剑、谢庆庆、陈建源、国荣、工民、韩喜良、吕朴、刘欣、田永蕃、 袁晓露、郭小林、罗 治、 林大刚、华颇、张敬同、 何德普、张迎新、康宏通、王晓、朱松滨、包华胤、 白而强、邓平祥、杜 莉、 陈冰峰、杜星、王雁、 李尔柔、张 东、高军生、 严正学、朱春柳、石小光、 崔鹤鸣、徐文轩、王瑛、 程玉兰、方家华、李金平、 齐志勇、李茂林、张永宁、 陈 斌、林贤光、郑田芬、 姚监复、丁亚军、黄大地、胡正豪、黎安泰、黎一青、 陈秉安、张立才、田奇庄、 赵令德、方晶、滕叙兖、 吴银妮、赵于平、谷亚宁、 沈小雨、朱才玲、吕英亮、 周一飞、古安村、吴天天、 郝晓班、马海星、赵珊珊、 沈小川、马永涛、刘建军、 马 丽、贺多芬、刘海龄、 黎和平、陈凡、张 健、汪中、陈冰、谢小琪、 张小弟、李蔚、吴力田、 余传诗、殷毅、王东成、 肖雪慧、笑蜀、郑海天、 程乃欣、汪有芬、陈平、 鲍彤、展江、刘智勇、谢少常、韩旺辰、李大斌、朱志波、李小波、崔光宇、区勇、秦晖、金雁、苏小玲、陈巧巧、贺国安、陈刚、邹子婴、赵束鹿、孙大为 共 154人
几位读者和作者的话——
我们是《炎黄春秋》多年的热心读者和作者。二十多年来,《炎黄春秋》秉持十一届三中全会思想解放的精神,勇于直面历史,探究真相,以敢讲真话的风格赢得广泛的社会声誉,我们也受益匪浅。
近日,惊悉上级主管部门违背合同,强行改组,致使《炎黄春秋》被迫停刊。我们深感不解与不平。我们相信世界因多彩而美丽,学术因争鸣而繁荣,在文化复兴的百花园里应当有《炎黄春秋》的一席之地。
在此,我们对《炎黄春秋》诸君表示敬意!呼吁艺研院顾念民心,重新审视既往决定;呼吁人民法院秉公执法,还《炎黄春秋》一个公道。
《炎黄春秋》的读者和作者:
黄以平、印红标、顾训中、孙怒涛、萧延中、赵瑜、黄玉梅、朱学勤、史宝嘉、金光耀、魏光奇、李逊、萧象、胡正豪、帅好、于向真、金大陆(2016年7月23日)
张曼平、安希孟、魏仁连 、宋执忠、李仕林、苏鹏声、邱心伟、傅鸿平、冯钧、谢引麟、危启正、张喜英、袁仁勇、张比、程惟康、卢伟林、林刚、吴学民、高大槐、刘明、蔡新平、王奋飞、郭烨、于火、黄安妮、刘寿和、马凯梅、陆元吉、张肖蝶、王嵩梅、徐耀寰、郭璐、高学筠、阎淮、戚惠民、王傑、曾小华、刘光曼、赵惠中、王普、龚文忠 、段佩毓, 苏文漪、郭福鑫、钱东石(2016年7月24日)
(敬请网友转发《炎黄春秋》 、艺研院。)
(根据网友询问要求,可以自行复制联署,而不必征得同意。2016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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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声援炎黄春秋杂志社的声明
炎黄春秋杂志社:
我们在网络里看到了贵社2016年7月13日的声明,我们坚决支持贵社为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行动。
我们南阳炎黄春秋读友会的成员,都是订阅该杂志15年以上的本地公民。我们认为本杂志是共产党内实现党内民主, 促进改革,维护正义、追求公平、加强法治建设、实事求是、留存信史、在国内外具有强大影响力的一部好杂志,是我们读者的良师益友,这些年是我们的精神食粮,受益匪浅。
可是,最近以来,我们看到了吴思辞职,杨继绳、洪振快等人离开的情况,感到贵社为留存信史关山重重,遭到某些部门的强大压力。我们预感到炎黄春秋杂志将面临着存亡的严峻考验。我们为炎黄春秋杂志社上级主管部门中国艺术研究院出尔反尔,撕毁当初与杂志社签订的协议”这种知法犯法、公开践踏合同法,欲将该杂志扼杀、封杀的不可理喻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和极度愤慨!中国失去这部杂志,该杂志上级主管部门的某些人将是中国历史上的千古罪人!
历史上一些统治者“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而我党号称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党,党内允许不同的意见,习仲勋同志还提出党内要立不同意见法,他为炎黄春秋杂志还题词,支持该刊物越办越好,可最近该杂志的主管部门一再为该杂志设障施压,不断搅局,不知有何政治用意?!
我们坚决支持炎黄春秋杂志社的同志们用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用自己的良知坚持自己的道义,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民主法治建设、社会不断前进作出最后的努力!
炎黄春秋读友会全体同志
2016.7.18